“哎呦——哎呦——累死我了——”千烨和月邪好不容易冲开尸魂大军，来到一个相对来说尸魂较少的地方。三人解决完尸魂后便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紫君末，为了见你媳妇，我们两条命都要搭上了！”月邪指着紫君末骂起来。刚才那群尸魂其中有不少都是九十五级以上，他差点就成为尸魂中的一员。

    “你怎么了？”千烨注意到紫君末脸色有些不对，“不是受伤了吧？”

    “啊？受伤了？伤哪了？”月邪一骨碌爬起来，拉起紫君末的衣服检查。

    “……”紫君末摇摇头表示自己没受伤，按住了月邪。

    “我今天让你们来不只是为了陪我找阿瑾。”紫君末看着月邪。

    “……干嘛……突然间怎么这么严肃……”月邪看着紫君末突然转变的脸色，心里有种预感。

    “我不是什么紫族储君，而是毁灭之力凝聚成的人形，是下一任的深渊之主。”

    两人的表情起初没什么变化。

    然后——

    “什么？等一下……你、说、什、么？”月邪有些语无伦次。

    千烨已经说不出话了。

    “你是深渊之主？”月邪像是寻求答案般认真。

    “是。”紫君末点点头，他的额头处突然裂开，出现了一只白色瞳孔的眼睛，伴随着这一变化，他的其它两只眼睛也突然间变成了白色。

    他并没有直视月邪和千烨，而是对着空旷的地方施展出了万物寂灭之瞳。而他眼神所到之处皆成为废墟，就连刚刚跑过来的尸魂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现在已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使用万物寂灭之瞳的能力，短时间内不会受毁灭之力影响。他来之前向琳莱询问了单尸峡谷的状况，确定峡谷内的能量不会被染镜感知到，所以他使用了这个能力。

    收回万物寂灭之瞳，紫君末有些忐忑地看着月邪。自那天和玉清寒彻夜聊天之后，他想了许久，在被揭穿和自我袒露之间他选择了后者。他很明确，十八岁的时候他至少可以突破九十级，就算他不想去深渊，紫离渊也会把他送去深渊。他的身份大家总会知道，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到那时伙伴们又会是什么表情呢？

    他可以接受别人的恶意，但是月邪不行。这是他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尽管后来他也有了玉清寒、千烨这样的好朋友，但月邪始终占据了最特殊的位置。他不想到那时月邪怪他欺骗。

    所以他选择自我坦白。

    “万物寂灭之瞳？”月邪眼神有些复杂。

    紫君末点头。

    “紫君末。”月邪深吸了口气。

    紫君末等待着。

    “你**是深渊之主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我以前就对你好点了哇哇哇！！！你深渊之主净享荣华富贵啊你，咱们好歹也是认识了七八年的老朋友，以后你继任深渊之主可不能忘了我这个好兄弟啊！什么商贸交易给我打点折，以后……”

    前一句的时候紫君末还有些忐忑，月邪说到后面的时候他就有些无语了。

    暂不管趴在他身上激动的月邪，他看向地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千烨。

    他本来是想借此机会向大家说明身份的，谁知大家要么是被各自的老师抓走去训练，要么误会了他的意思，拒绝了邀请。除了月邪这个他强制拽过来的，最后和他来的只有千烨和唐初离。

    紫君末早就怀疑唐初离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他告不告诉都没关系。而千烨……他的父母都死在了大陆圣战上，不知道他对他这个深渊之主会作何感想。

    千烨起身。“你……”

    “那个龙族也有生意要和深渊族做的，你当上深渊之主后能不能也给我打个？”

    紫君末呼出一口气，放松下来。

    “你们不在意我的身份吗？”紫君末问道。

    “身份？在意啊。深渊之主吗，比起你紫族储君的身份还大。”月邪拍拍他的肩膀，“不过不论你什么身份，都是我兄弟。只要你不忘了这点就好。”

    千烨也点点头。

    “谢谢。”紫君末最怕的就是他的身份暴露后，大家会远离他，但看着月邪和千烨的样子，他轻松了不少。

    “深渊是深渊，你是你，我们能分得清。”月邪补充道：“如果你成为了深渊之主，说不定还真能实现七族和平呢。”

    月邪说出了他的愿望。紫君末点头，“我一直都想实现大陆七族和平。”

    “我说你怎么不像紫族人呢，原来是深渊之主。”千烨嘀咕着：“这件事是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吗？”

    紫君末摇头，“阿瑾和清寒也知道。”

    “落殇灭神知道了？什么时候？她来单尸峡谷闭关难道是因为……”月邪不禁联想到。

    “或者是那个时候，大陆学院交流赛你们不是吵架了吗？因为这个吵的？”千烨也开始猜想：“说起来，她竟然没有把你砍了……”

    落殇灭神继承的是人族圣女之位，是未来大陆圣战发生时独一无二的大陆圣女人选。大陆圣女和深渊之主从来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以落殇灭神的性子竟然没先下手为强？果然爱情使人盲目啊。

    “她八岁的时候就知道我的身份了。”紫君末说：“她是在知道我的身份后还和我订婚的。”

    “竟然用‘还’这个词，你很得意是不是？”月邪听出了他的意思，“所以你和落殇灭神认识的时间比我和你认识的时间还要早？”

    “你的注意力竟然在这上面？”紫君末有些不理解。

    “嘶，你管我注意力在哪上面？回答我问题……”

    千烨看着正在打闹的两人，眼神有些复杂，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加入到打闹的行列中。

    .

    “小心！”唐初离拨动手中的回溯钟，时间倒转，他飞身到柔灵面前，替他挡下了本应在下一秒出现在柔灵身上的骨刺。

    唐初离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拔出了肩膀上深深插进去的骨刺。

    “你小心行动。”唐初离顾不上修养，立刻投入到和尸魂的战斗中。

    柔灵憋住眼泪，用紫海封灵剑挡住尸魂的攻击。

    这次的混乱将他们这些人冲散成了三队，紫君末、千烨和月邪在一起，德贝·霍华、佑卡·阿拉、晋世允、静冬在一起，而她则被留在了唐初离、蒲城虽月和琳莱·亚纳这边。

    “琳莱，你使劲点！”蒲城虽月手中弯刃已经有所磨损，他咬着牙让琳莱加大魔法力量，应付着不知道是九十九级还是半神级的尸魂。

    琳莱也是咬紧牙关对付着尸魂们。尸魂们由于受到情绪影响，下手更重，他们应对极是辛苦。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混账东西！”蒲城虽月低估了单尸峡谷的恐怖。之前他来历练的时候都只在规定的区域内活动，这次破开了隔离罩，他总算见识到了这峡谷的厉害。

    早知道不破开那罩子好了。蒲城虽月此时有些后悔。

    他眼角余光瞥到不远处站在一块石头上正在思考着什么的唐初离，他手中银色冥力闪烁着，但是并没有发动。晃神之间，一只尸魂铺了上来，蒲城虽月立刻集中精神应对，不再去想唐初离的异常。

    “你在做什么？”柔灵看到唐初离的样子，不免有些好奇。

    “这些尸魂似乎很着急逃离，如果我们不拦住他们的去路的话，他们是不会主动向我们发起攻击的。”他解释道。

    柔灵闻言，也学着他的样子躲避着尸魂，果然如他所说，只要他们不挡路，尸魂就不会攻击他们。

    “哎？真的呢。”柔灵惊喜地看着他，同时佩服他即便是在这样危险的情形下，仍然有着如此高的观察力。

    最主要的是他很镇定。柔灵看着他那平静的眼神，心也安定下来。

    要不要告诉蒲城虽月他们……柔灵有些纠结的看着虽月和琳莱。他们是她的同学，就算是对她再不好，在这种危险的时刻，她也不能坐视不理。

    她刚要上前告诉两人，眼角余光看到了唐初离的衣角。一道白光闪过，柔灵顾不上蒲城虽月那边，扑向唐初离。

    “噗——”一根极长的骨刺贯穿了柔灵的身体，她“小心”二字还没喊出声就被口中的血堵住。

    她的鲜血喷了唐初离一脸。温热的触感蒙蔽住了唐初离的思考，直到柔灵倒在地上他才反应过来，把她扶到怀里。

    他立刻拿出药瓶给她灌药，柔灵笑着说了句“我没事”。

    唐初离的心突然就塌下去一块。

    他很少被人保护过。他从出生起就被誉为神族第一天才，无论是修炼天赋还是智商策略都在同龄人中一骑绝尘，所以遇到危险的时候，那些臣子们嘴上说着“殿下我来保护你”之类的话，实际上他们都会躲到他身后，等着这位英勇的储君殿下解决一切。他在神族要保护他的臣民，到了冥灵学院要保护同学和朋友们，现在他长大了，他还要保护大陆子民。

    没有人挡在他前面过。会有人和他并肩而行，但不会有人走在他前面替他遮挡风雨。那些人对他的态度和对落殇灭神是一样的——无论受了多重的伤，他们都像是永生的机器一般，毫发无损的重生。

    他们不是感觉不到痛的机器，也不是能无限次重生的神。

    柔灵是第一个在他危险的时候如此奋不顾身要保护他的人，正因如此，当柔灵的血喷在他脸上时，他心中出现了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情感。

    “不要说话了。”他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他的手也在颤抖。

    “啊——”蒲城虽月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了一条漂亮的血线，倒在地上。那攻击他的巨大的骷髅眼看着就要踩到他身上，以那骷髅的体重，一脚下去他必死无疑。

    琳莱早就被挂在了一根光秃的树上，她的胸口被那树枝贯穿，动弹不得，无法及时救他。

    “……”蒲城虽月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

    如果宫千一在的话就好了，宫千一肯定会保护他的。蒲城虽月模糊的视线中似乎出现了宫千一，尽管他不想承认，但他内心深处是把宫千一当哥哥的。

    他之所以敢在队里随意胡闹，都是因为宫千一惯着他。如果没有宫千一护着，以他的性子，早就被那第一冥神打死了。

    他们是冥神能量被摧毁的五族的后代。在冥神能量被摧毁后，他们的种族受到影响，人数锐减，再加上深渊族内其它种族的打击，数量越来越少。到了他这一代，只有他所代表的堕天使一族、宫千一的以修炼时间魔法为主的种族和德贝·霍华的黑暗龙一族还有后代，其它两个种族已经彻底消亡。所以小时候他的父母知道他的天赋后就让他拼命修炼，为了有朝一日能成为十三冥神，让堕天使一族延续下去。

    但还没等他考上冥渊学院，他的父母先后离世。于是在父母死后的第三天，年仅十三岁的他报名了那一届的选拔赛，准备用命来搏一搏。

    他运气不错，和那一届黑暗龙一族的后代德贝·霍华结盟，二人共同进入了决赛，成功进入冥渊学院。

    然后他遇见了宫千一，一个把他当弟弟一样宠的哥哥。明明宫千一也才刚进冥渊学院一年，但他在学院却有着极大的话语权。那时的学院内有许多高年级的学姐学长，他们最喜欢欺负新来的学生。但他却没有被欺负过——因为宫千一护他帮他，如果有坏心思的人想要对他动手，宫千一会先一步保护好他。

    他进入冥渊学院一年后，大陆学院交流赛开始选拔。本来以他的年龄和实力是怎样都无法进入出战战队的，所以他跑去和宫千一撒娇，宫千一用自己的权力带上了他。那一战之后，他在族内名声大起，超越宫千一成为深渊族第一天才。从那之后他受到了十三冥神的重视，被单独培养。

    他不是不知道那些大人物的心思。他们这一届中有三位都来自即将消亡的种族，若是放任他们这样成长下去，会对其它的大势种族产生威胁。他们培养他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抑制宫千一的成长。

    宫千一不只是修炼天赋高，他还有与生俱来的领袖天赋。未来他若通过毁灭之力的判定，在排位赛上成为第一冥神，那将无人能撼动他的位置。他一定会发展他的种族，和其它几族获得同等地位甚至更高地位。这对于其它族来说是不可容忍的。深渊族是什么种族？是一个实力至上主义的种族，一旦落败，势必会被消灭。十三冥神都怕宫千一登顶后拿自己的种族当垫脚石，所以都防着他，打压着他。他就是用来打压宫千一的一个工具，可他又怎么可能对这位如同亲哥一般的人下手呢？所以他变成这副样子，这样十三冥神就不会让他去对付宫千一了。

    即便宫千一知道他将是他的对手，虽然心里也有过不满，但他对他一如既往的好。有危险的时候他一定会站在他身前，替他遮风挡雨。

    如果今天宫千一在的话，他一定会保护他的。

    蒲城虽月突然有点想哭。

    “嘿——”一把紫色的剑挡在了他面前，那双拿着剑的手剧烈颤抖着。蒲城虽月视线移到她身上，那骨刺还扎在她身上没取出来。

    竟然是她，那个他平日里处处针对、从未看得起的柔灵·冥渊。

    柔灵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力气，只是看到那即将被踩死的同伴时，心里忽然有个声音对她说“救他”，然后她便冲了出去。

    这或许就是纽克莱因斯拼命加情感数据的结果吧，明明理智告诉自己不能过来的，但感性却不允许她见死不救。

    明明她刚受重伤。

    “……”唐初离已经开始准备神降术。这种状态下的柔灵不可能抵挡住那尸魂，或许下一秒她就会被踩死。

    但令他惊讶、也令在场所有人惊讶的是，那在尸魂脚下摇摇晃晃眼看就要倒下的小女孩，身上突然冒出了紫色的光芒，紫海封灵剑带着高达八十五级的冥力在空中划出一个‘渊’字，那尸魂被击退。

    就在这时，峡谷的振动也停止。那些尸魂们静止了片刻，又朝着其他方向走去，峡谷重新归于寂静。

    .

    凝雪瑾突然失去了全部的力气，从空中掉到地上，任身后翅膀再扇动也飞不起来。单尸一掌击中她，她倒在地上，身体被不知从何处出现的彼岸花花瓣覆盖住，她起身，那些花瓣随之掉落，消失的无影无踪。

    “今天到此为止如何？歇一歇，太累了，你也累了吧。”凝雪瑾做出一个暂停的手势，单尸听了这话竟真的停止了攻击，躺在了地上。

    第七千二百次。凝雪瑾心里默默数着自己在单尸手下的死亡次数。她每天平均两秒就要在单尸的攻击下经历一次死亡，再用不到一秒的时间复活，然后再死亡。她这些天在和单尸的对战中逐渐摸索出了轮回的力量，现在她不仅可以做到瞬间复活，还能做到随意选择复活地点。她既可以回到封印之地，也可以选择原地复活。她已经不需要彼岸花本体来实现大陆和封印之地之间的穿梭了。

    一万次，她打算在单尸手下死一万次再走。倒不是她找虐，而是和单尸这种级别的强者对战实在太过难得，她刚开始在单尸手下不到一秒就会被打死，现在已经可以坚持两秒了。

    而且在这里她可以随意修炼和使用自体冥力，这在平日里可是做不到的。

    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凝雪瑾也躺倒在地上，望着白蒙蒙的天空。可惜，外面还有很多事在等她，她无法在这里呆太久。在这里的这些日子，她每天除了战斗外什么都不用考虑，清闲得很。

    当然，身体也疼得很。

    凝雪瑾感受到体内冥力重新凝聚起来，松了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