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纽克莱因斯的计划是按照人类极限去实行的，而我若想知道那个成功案例是谁、兵器究竟是什么原理，我也必须亲自研究一下才能得知。而阿瑾是人类的极限成长状态，所以我才她为原型，看看能不能复刻纽克莱因斯的实验，得知十三号的数值。但我没想到，这竟会引起这么大的事端。”

    是她错了，就算是要复制凝雪瑾的天赋和实力，也万万不该将凝雪瑾的外貌也一并复制过去的。

    “可当年我已经废弃了实验室，你是怎么找到那些东西的？”颜姬不解。

    “这个恐怕小落殇也能猜到吧？”他和凝雪瑾对视一眼，“当年你确实废弃了实验室，可是你也就是把资料和试验品埋到了地下，并没有彻底销毁。或许你以为没有人会挖取几百米深的地，但是我会，也不只是我，像落殇这种人，都会这样做。颜姬啊，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想问题想的太简单，太粗心大意了。”

    这是她的致命问题，也是一切祸端的源头。

    颜姬睁大了眼睛，竟然还是因为她的不小心……

    她抿紧了嘴，这确实都怪她，暴露了她正在研究人形兵器的事情，处理的时候也不细心，这才给凝雪瑾带来了这么多麻烦。

    “封印之地的事情也就算了。”沈鸿辉说道：“可玉迎峰和师鸿成死的时候你并不在场，你是如何放出他们死前的影像材料的？”

    这个很简单。因为她研究出了轮回之力的新用法。所谓轮回，意思就是众生生死，在死亡后，灵魂又轮回重新投胎成为另一个人，循环不已。上一世、这一世、下一世的命运皆在命运开始轮回时就已注定，而她既执掌轮回之力，便也应该能得知人轮回的因果。所以她让路西法找到了玉迎峰和师鸿成的尸体，从他们身体中取出了一滴血，她用新创的招式——六界因缘·三生因果——从那滴血中看到了他们今生的过往，从他们过往中截取了遇害的片段。

    “自然有我的办法。”当然，她不会说出这件事的。

    “我有最后一个问题——”凝雪瑾问：“你为什么对大陆和平这件事这么执着？大陆是不可能和平的，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发展的必然趋势。就像是今天，即便你极力去阻止它，你还是一场战争的发动者，不是吗？”

    “我曾经有一位爱人。”沈鸿辉看着前方，“那位爱人，战死在了大陆圣战的战场上，我还没有和她公开关系，她就永远离开了我。所以我痛恨战争，任何破坏大陆和平的人我都会铲除掉！”

    原来是因为情啊。凝雪瑾叹了口气。

    “你要小心那位黑衣人，他非常恨你，想要置你于死地。”最后，他仍是以爷爷的身份，提醒她，要注意她的敌人。

    “我知道，他就是十三号试验品。”

    沈鸿辉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你有办法对付他吗？”

    凝雪瑾点点头。

    “那就好。”沈鸿辉松了口气。还好，他没导致一个坏的结局。

    “阿瑾，要不我们还是……”

    凝雪瑾伸出手，一柄冰剑没入他的眉间，在他脑中爆炸。

    “即便他是因为误会才对我们动手，也终究是伤害了我们。既然伤害了，就不能饶过他。”凝雪瑾解释道。

    “可他已经知错。”

    “可他难保以后不会再被人利用。”

    “你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赶尽杀绝？什么意思？他是我们的敌人，我杀他不是应该的吗？”颜姬这是什么迷惑发言？

    “你小小年纪，不能太血腥。”

    “……”凝雪瑾皱眉看着她，“可我这么做，不都是为了您和我的未来吗？”

    “即便是为了我，你就可以杀人吗？”

    “他是我们的敌人，他差点杀了我呀！”

    “你可以让我动手啊，你为什么要去杀人？”

    “……”凝雪瑾一口气堵在喉间，她明明是为了她。

    算了，颜姬也是为了她好。

    “我下次不这样了。”

    “这还差不多。”颜姬说着就要离开天牢。

    “等会儿我。”凝雪瑾跑到她身边，牵住她的手。

    “干什么？”

    “保护你。”

    “我用你保护？”颜姬好笑地看着她，“再说了，那两人都死了，还能出什么事儿啊。”

    今天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刚好也是一个半月的最后一天，想来神界那边，紫离渊已经处理好了颜姬的事情。

    但虽然这样想着，凝雪瑾还是紧紧握着颜姬的手，左手红色冥力蓄势待发。

    她决不能有一丝疏忽，越是胜利的时刻，越要提高警惕。

    “殿下。”玉清寒和路西法走了过来，“找到了凯具的栖息地，贲薨已经在那里盯着了。”

    “好。”凝雪瑾点头，“玉清寒，走吧，为你爷爷报仇。”

    玉清寒双手握拳，点了点头。

    没人知道他这段时间是怎么挺过来的。爷爷是他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他当时见到他的最后一面，是爷爷七窍流血、死不瞑目的样子。

    爷爷毒发太过突然，甚至连一句遗言都没留下。但在清理爷爷的遗物的时候，他发现爷爷早就给他写好了遗书。原来爷爷早就知道自己一定会死，并且给他安排好了一切。他也想找个地方大哭一顿，可这时凝雪瑾入狱，他必须行动起来，连哭的时间都没有。未央一直说要来看他，可人族正在内乱，宸北自然不会让她过来。他最终还是自己一个人挺过了这段时间，做好了自己的一切工作。

    颜姬叹了口气，拍了拍玉清寒的肩膀，她知道这孩子不容易。

    “到了之后，我们不会插手，凯具任你处置，你怎样出气怎样来。”凝雪瑾看着玉清寒，她的计划之所以如此顺利，多亏了玉清寒镇定的在外面替她指挥大军，然而她却依旧没能救得了他的爷爷。她欠他的，若不是因为她，李文澜也不会向玉迎峰下手。

    “对了。”凝雪瑾将路西法叫到耳边，低声问道：“宸北没来吗？”

    她拜托了宸北来人族替她坐镇，虽然现在应当是用不上了，但她得确认一下。

    “他说路上有些事，可能要过半天才能到。”

    “好。给他安排一间客房吧，他白跑一趟，得好好补偿一下。”

    路西法点头，先离开一步去准备。

    就在三人刚要前往凯具的所在地，天空中出现了一道异样的光芒。凝雪瑾瞬间就释放出了身后的羽翼，切换到了轮回彼岸花的冥器。

    “玉清寒，去我房间，我房间有个魔法阵，你去拿着这个把它激活！”

    紫族那边，凌落花和两队超级军队已经待命了两天，随时准备传送过来。

    玉清寒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多了一个瓶子，那里面是凝雪瑾绿金色的血液。

    发生了什么？

    “阿瑾，怎么——”颜姬话还没说完，凝雪瑾就将她抱在怀里，迅速逃离。

    “召唤弑神剑！！”她大声喊道。

    来了，终究还是来了。明明已经到了一个半月的时间，却还是出现了神。

    “违规者，哪里跑！”那些神还没到地面上，就发现凝雪瑾和颜姬先他们一步撤离，他们立刻加快降落速度，拦住了两人去路。

    凝雪瑾脚下升起一个阵法，路西法、撒旦、昔拉、亚伯、番尼、贲薨、沙利叶、米迦勒等在人族地界内的所有死灵军队全部出现在她身后，伴随着他们的出现，一群骷髅也出现在他们身边。

    颜姬骇然地看着这一幕。

    确认了玉清寒已经离开，凝雪瑾拉紧颜姬。

    “杀！”

    这一变化震惊了皇宫内正在争斗的军队，他们纷纷停手，看着从天空中源源不断降落下的人。

    这么多……凝雪瑾放眼望去，今天神的数量甚至比她和颜姬百级阶挑战那一天还要多！

    紫离渊到底干吗去了？！

    “路西法，去找染镜！”死灵军队和那些骷髅们很快就和那些神交上了手。凝雪瑾带着颜姬一边躲避，一边给路西法下达命令。

    “是！”路西法立刻消失在战场上。凝雪瑾额头上彼岸花神印泛着红光，杀意瞬间布满全场。

    颜姬此时也反应过来，马上释放出了弑神剑。

    怪不得凝雪瑾时时刻刻拉着她，她竟然比她这个神的反应都快，想来是事先就做好了面对这种情况的准备。

    “老师，跟我走。”凝雪瑾拉着颜姬，在上千骷髅的掩护下向外跑。危机时刻，凝雪瑾还是喊了最熟悉的称呼。

    “什么？”颜姬看着身后的神，这种情况不应该奋力反抗吗？

    “我们去封印之地！”

    这是凝雪瑾事先就想好的一招。当年苍烛和她说过，封印之地因着毁灭之力的缘故，任何神都不会在封印之地动用神力，怕引起毁灭之力的报复，可以说，封印之地是最能保护颜姬的地方。她在房间内早就设下了传送到封印之地的阵法，只要她们能成功回到她的房间，就能立刻把颜姬传送到封印之地。

    “雪瑾！”此时凌落花等人已经被玉清寒释放了出来，她们迎面撞上，凝雪瑾松了口气。

    “落花，带着军队去那边。那边都是神级强者，你和军队只要帮我拖延时间就可以了，不用真打，知道吗？”时间匆忙，她短短叮嘱了一句就带着颜姬跑进了裁决圣殿。

    “老师，这边。”凝雪瑾带她走进房间，冥力在墙上扫过，露出了一个魔法阵。

    但看到魔法阵的瞬间，凝雪瑾便变了脸色。

    魔法阵被人破坏了！

    是谁？！凝雪瑾看着四周，她为这魔法阵设下了重重阻碍，是谁看穿了她的掩盖并且破坏了魔法阵！

    十三号试验品……凝雪瑾这样想着，那个黑袍人就出现在房间门口。

    “呵，凝雪瑾，这就是你背叛我的下场。”黑袍人冷笑了一声。

    “……”凝雪瑾脏话堵在嘴边，不行，现在不是与他计较这个的时候，她必须马上恢复这个魔法阵！

    然而封印之地特殊，想要传送到封印之地，就连传送阵的复杂程度都和其它阵法不同，她需要多一些时间。

    “老师，这是我们的敌人，你警惕好他！”她暂时松开了颜姬的手，颜姬毕竟是大陆最强者，只要她足够警惕，这个十三号就伤不了他。

    一道身影出现在凝雪瑾身后，她的注意力被这个新来的敌人吸引，下意识打向那黑影，然而另一边，颜姬就倒了下去。

    黑衣人和凯具得手，立刻消失在原地。

    然而凝雪瑾已经顾不上追他们了。

    “老、老师？”她颤抖着手走到颜姬身边：“母亲？妈妈？妈妈？！！！！！！”颜姬额头上的弑神剑印记闪动了几下，破碎开来。她看着凝雪瑾，还剩最后一口气。

    凝雪瑾一下子跪在她面前，她割开了自己脖子上的大动脉，绿金色的血瞬间喷射到了颜姬身上，也滴落在了颜姬嘴里。

    “快——妈妈——快吸我的——血——”因为割的太深，她说话都困难。却立刻将自己的脖子伸到颜姬嘴边，让她吸血。

    不可能……怎么可能……那个黑袍人明明还没到神级，他是怎么瞬间杀了颜姬的！颜姬可是手握弑神剑的状态啊！

    “算了、我、神格力量、破碎、已、经、堕神……即便、你是、生命之神、也……救、不、了、我……”颜姬费力地抬手，堵住了她的动脉。

    “不可能！！！！”凝雪瑾大喊着，手中轮回彼岸花塞到她嘴里。

    ——生死与共·隔世相拥——

    这个技能她目前已经可以做到调换自己的生死，不知道作用在别人身上，能不能调换别人的生死。

    “别、费、力气了，没用的。”或许是凝雪瑾的血起了作用，颜姬恢复了一些力气。

    但凝雪瑾知道，那是人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她还有什么能救她的方式？还有什么？快想啊凝雪瑾快想啊！！！

    “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冥器叫什么呢。”颜姬抚摸着她的脸，看着她猩红的血眸，叹了口气。

    早知道她会变成这样，小时候就不教她打打杀杀的了。

    “轮回彼岸花。”凝雪瑾留下眼泪，滴落在颜姬脸上。“对不起老师，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是我疏忽了——”

    她只是放开了她的手两秒钟，竟然就导致了她的死亡。

    “哪里疏忽了，你明明做的面面俱到，你父亲都不一定有你想的周到。”想到紫离渊，颜姬眼神暗了下来。“可惜，最后，见不到紫离渊了。”

    “能见到，他去神界处理事情，今天应该就会回来的，娘，你再挺一挺，马上就能见到父亲了，你快吸我的血，有用的，一定有用的！”

    她恨不得把她全身的血都输给颜姬。

    颜姬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己已经等不到紫离渊了。

    “我这一生，一切都很顺利，从小就被哥哥保护着，长大后去了人族，被老师保护着。到了学院，有紫离渊保护我，大陆圣战开始了，紫离渊还是在保护我。现在啊，紫离渊不在了，但是你在保护我。我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心思单纯了些，给你拖了不少后腿，也给他们惹了不少麻烦。其实我还是很庆幸，小时候你经历了那么多，因为这样，你才不会像我一样蠢。”颜姬的眼角流下了眼泪，她知道，她知道他们是怎么看她的，她全都知道。

    她只是觉得，总会有人保护她的。可谁知到最后，他们都无法保护她了。

    她平安顺利的过完了这一生，只是没能顺利去到神界。

    “阿瑾……我的乖女儿……别哭了。”她的手开始发颤，擦着凝雪瑾的眼泪。凝雪瑾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就那样盯着她。

    “妈妈——我好不容易才认了你，大陆公告才刚发出去，我们还没过上母女关系的日子呢，你还没看到我结婚生子，你还没看到我去神界呢！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她无力地哭喊着，想要留住她。

    “就让……你……父亲……替我……看吧。”颜姬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阿瑾……有件事……我要和你说……你一定……要记住……”

    凝雪瑾眼前被泪水遮挡住，一片模糊，她擦了擦眼睛，看着颜姬。

    “宸北……是我亲哥哥……你以后……去找他……让他……保护你……”

    “我知道，妈妈，我知道。”

    凝雪瑾早就知道这个秘密。

    “真是的……怎么这也瞒不过你……”颜姬叹了口气，“你……千万……不要过度……依赖你父亲……他除了我……不会对任何……人……真心实意……即使你是他……女儿，你也一定要……警惕他……别让他利用……你……”

    “好，我知道，我知道。”她脑中正在想其它救颜姬的方法，胡乱点着头。

    “还有……紫君末……毁灭之力……不行……他最终……很有可能……变成……紫离渊……你也不要……和他在一起……”

    她怕凝雪瑾和她走上同一条路。

    “妈妈。”凝雪瑾抓着她的手，她们二人的手都很冰冷，谁也捂不暖谁。

    “我和司祭阿斯在一起了，他对我很好，您放心吧。”她还有好多秘密没有告诉她，但她已经来不及告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