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陆瑾延一声惨叫并再次倒下后,场面出奇的安静起来。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空气仿佛都瞬间抽走了一般,每个人的心都停止了跳动。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各自的脑海里都飘荡着不同的话语。
陆瑾谰:刚才自己和陈忆典拉扯不会都被三哥看到了吧?他会不会去父皇面前参我一本?
周厉寻:完了,这一个多月的水全是白挑了,他更不会原谅我了……
方鸿江:该死的陆瑾谰,真是个衣冠禽兽!竟然对点点动手动脚,人面兽心的东西!还有,三殿下不会找自己报仇吧?
陈忆典:哇偶,方哥抱我了哎,他刚刚好有男友力,这胸膛太有安全感了!嘿嘿,吸吸,嘻嘻。
陆瑾延:我xx,今晚自己是不是该翻翻黄历?怎么什么牛鬼蛇神都跑出来了?
最终还是陆瑾延打破了沉默,他带着两个熊猫眼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黑黢黢的眼睛里全是怒火。
陈忆典方鸿江和陆瑾谰赶紧往旁边退了几步,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周厉寻!老子要宰了你!”
随着陆瑾延咬牙切齿的话落,他上前就是一拳朝周厉寻脸上砸去。
周厉寻被打倒在地,陆瑾延骑在他身上不断开始揍人。
“喂!你听我解释,啊,我不是故意的,啊,这么多人你怎么偏打我,啊!”
“打的就是你,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打你还要找理由?”
见两人扭打在一起,一旁的三人都呆愣住了。
陆瑾谰后知后觉,他们两个打架了,那岂不是要被流放了?哈哈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看着地上厮打成团的场面,陆瑾谰也不管身旁正抱着的两人了,像是报喜一般边往小院跑边喊道。
“陆瑾延和周厉寻打起来了!!!”
陈忆典:……
方鸿江:……
最终陈忆典和方鸿江的约会被破坏了个彻底,她不满的洗着脸上的脏东西,看来得下次找机会和方哥说自己逃跑的事了。
整整一晚上,因为陆瑾延和周厉寻打架的事小院出奇的安静。
毕竟这意味着他们即将被流放,当然,只有陆瑾谰一人高兴得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
在阳光刚刚照亮皇宫的那一刻,一个急冲冲的身影奔跑在宫道上。
陆赋正靠在床头自己按摩脑门儿,就被殿外突然的摔倒声吓了一跳。
“陛下!不好了陛下!”
小太监连着摔了好几跤才匍匐到门外。
“你个小兔崽子,还懂不懂规矩了?毛毛躁躁的,我看你是皮痒了”
总管太监见徒弟又冲撞了陛下,赶紧上前拧着他耳朵咬牙说道。
“何事?”
陆赋的声音从房内传来,总管太监才松开了小太监,给他使了个眼神放他进去。
小太监进屋后就匍匐在地,两肩都瑟瑟发抖。
“启禀陛下,宫外暗卫传来消息,说,说昨晚三殿下和周小将军起了冲突,打了一架”
陆赋正闭目养神,听到太监传报后顿时睁开了眼。
“你说谁?”
“三,三殿下和周小将军”
“放肆!”
陆赋气得鞋都没穿就下了床,太监吓得把头低得更低。
“可有大碍?”
“回陛下,听说只是皮肉伤”
“只是?!”
陆赋握拳,在光洁的地板上来回踱步,好一会儿才咬咬牙坐回床上。
“去把他们两个给朕带进宫,下了朝朕就要见到人!”
小太监匆匆退了出去,陆赋才传人进来伺候更衣。
“呜呜呜,有什么恩怨是不能悄悄打架的?非要搞得所有人都知道了”
秦潇潇哭着不断捶打周厉寻,这下她两个哥哥都要被流放了。
“行了,我得进宫了,有什么好哭的”
“你以为我哭你呀!”
秦潇潇抹去眼泪,又忍不住捶了他几拳。
周厉寻和陆瑾延一同进了宫,两人站在御书房里等陆赋下朝。
“你眼睛没事儿吧?”
“还没瞎”
“我就打了你一拳”
“那多谢”
“……”
周厉寻回头看了眼门口的太监,才忍下想踹他的怒意。
房内再次陷入沉默时,陆赋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两人都回身行礼,默契的把头埋得很低。
“把头抬起来”
陆赋打量着两个脑袋瓜子,现下倒是知道要脸了。
当两人都抬起头后,陆赋好奇的回来打量二人。
的确是好奇,因为一个顶着一对乌黑的熊猫眼,一个脸肿得大了一圈儿,他一瞬间没认出哪个才是自己儿子。
“年轻人就是力气大啊?下手都这么狠”
陆赋让他们起了身,仔细查看着两人的伤势。
见两人都默不作声,陆赋瞪了他们一眼。
“你们眼里还没有没朕!把朕的旨意当耳旁风?!”
“……”
“为什么打架?”
“……”
“谁先动的手?”
“……”
“放肆!”
陆赋对他们一问三不知的行为更感到恼火,若是旁人,他早让人拖下去打板子了。
回到龙椅上坐下,陆赋不断拨弄着茶杯,时不时瞄他们两眼。
“君无戏言,你们既然违背旨意,朕也不得不按规矩流放你们了”
陆赋浅浅的喝了口茶,观察着二人的反应。
却发现两人没人任何反应……
此刻他才知道原来沉默也是一把刀。
让周厉寻先退下后,陆赋才起身从上到下的查看陆瑾延的伤势。
见他的确除了脸上的两团淤青外没其他伤才松了口气。
“延儿你可想好了,若是当真流放,你们只得去北边了,在那边生活必然艰辛——”
“父皇不必为儿臣考虑,既是犯了错,自当该罚”
陆瑾延不想与陆赋虚与委蛇,况且若是流放北边战地到正是和他心意。
陆赋见他丝毫不想给自己求情,心里不免有些酸涩。
“其实,若是你不想流放,朕也有法子。近日,朕在思考与陈国和亲之事,倘若你与陈国公主结亲,自然就可以留在皇城”
陆赋清了清嗓子,自己倒没有非要陆瑾延娶陈忆典的意思,毕竟他的婚事,还是他心仪之人自然更好。只是现下情况特殊,娶陈国公主至少能把他安安稳稳留在皇城。
陆瑾延暗暗不满凝眉,脑子里回想起陈忆典平日里跳脱的模样。她是个很有活力的人,或者说,她是这世间少有的活人,和自己这样一个活死人困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况且她与方鸿江又情投意合,自己可不想做这个恶人。
“多谢父皇厚爱,儿臣目前倒是没有成亲的想法,怕是要辜负你的美意了”
陆瑾延都没正眼看陆赋,只凝视看着一旁缓缓升着烟缕的紫金香炉。
陆赋叹了口气,看着陆瑾延那对显眼的熊猫眼既心疼又头疼。
“你先退下吧,朕再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