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几人都呆愣着,祝尽显眉头紧皱,神色不悦的打量着几个嫩头青。
“你们就是陛下“钦点”的几个犯人?”
听到钦点二字,几人这才害臊的点了点头。
陆迟惊眼珠子转了转,最先讨好的笑了笑,一副谦卑有礼的模样。
“祝伯父,我父亲总在我面前说起您呢,如今一见果然是英勇不凡”
祝尽显盯着陆迟惊,明明没有任何神情变动,可就是让他局促不安。
李肆煊暗暗白了陆迟惊一眼,真是比狐狸还善变。他往前挪了挪,同样扯出人畜无害的微笑。
“是是是,家父也总夸赞王爷运筹帷幄骁勇善战,家父是户部尚书李——”
“你闭嘴,我不管你们家父是谁,在我这儿都不管用。既然落得我手里,便一应听从我的处置”
祝尽显有些沙哑可依旧洪亮的声音让众人哑了声。
“家父是陛下也不行吗?”
陆铃华踩碾着地上的碎石嘟囔道。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陆铃华被祝尽显锋利的眼神吓得连退了好几步。把头低得看不见下巴了才撇了撇嘴,怎么这么暴戾,祝怀熙真是他儿子吗?
其他几人也心虚的低着头不敢直视祝尽显,一是对方眼神太具有压迫感,二是他们以前都没少欺负过祝怀熙,现下怎么也是忐忑不安的。
祝尽显打量着几人,又看了看四周,思索片刻后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决定。
“男的拉去采石,女的拉去浣衣”
这道命令如晴天霹雳般劈碎了几人的心态,见士兵上前来拉自己了,才都慌乱的讨饶求情起来。
“停,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许你们一人一个问题”
陆迟惊甩开了士兵的手,侧头看了姜秋禾一眼才向祝尽显拱了拱手。
“王爷,我们男人采石也就罢了,只是她们姑娘家,浣衣太过辛苦,且她们身上还有伤,实在不宜操劳,若不给她们换个惩罚吧?”
祝尽显听了陆迟惊的话只不屑的笑了笑。
“既然到了这儿,那边没有什么公主千金之分,别人做得就她们做不得?女子上战场的也不在少数,可况本王只是罚她们去浣衣”
见祝尽显毫不退让,陆迟惊捏紧拳头咬了咬牙,极力隐忍后才退了回去。
李肆煊硬扯出一点笑容,嘴角都有些颤抖,简直比哭还难看。
“王爷,我爹让我转达说若是南域军需紧张,他愿意自掏腰包捐助军饷”
“嗯,多谢李大人好意,现下军需倒是还充裕”
“……”
姜秋禾见大局已定,说什么也无意了,不如关心关心今后的日子。
“那请问王爷,我们的衣食住行?”
“放心,我自会安排”
祝尽显多一个字也没说,他看向最边上的陆铃华,见她眼泪正在眼眶里打着转。
“你呢,想说什么?”
“祝伯父,我,我和祝怀熙其实是好朋友……呜呜呜,真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不想去浣衣呜呜呜呜……”
陆铃华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哭出了声,她可是金尊玉贵养大的公主,怎么能给去这些臭男人洗衣服!
祝尽显听她提起祝怀熙,神色微变,是呀,这孩子现下怕是都和他们一样高了。
陆迟惊几人见他整个人都柔和了几分,以为有戏,但还来不及高兴,祝尽显就恢复了凌厉的神情。
“拉下去”
很快几人就被士兵拉走了,一个副将走到了祝尽显身旁,遥遥看了眼还在挣扎的陆铃华。
“王爷,他们,毕竟都是皇城里的贵人——”
“什么贵人贱人?既落到我手里,便都是一视同仁!”
祝尽显瞪了副将一眼,似在嫌弃他的谄上傲下。
副将汗颜,赶紧点点头附和。可不是吗,王爷您手底下的将领哪个不是跟闯地狱似的,若不然当初祝恒青能年纪轻轻就征战沙场成了少年将军。
祝尽显不再多留,翻身上马便策马去了军营里,他还得继续练兵去。
副将看了看采石场的方向,那里大多是流放的犯人和受罚士兵,看来这几位贵人要吃苦头了。
很快几人就被分派到了干苦役的地方去,陆迟惊和李肆煊踩着脚下的碎石都觉得脚疼,顺着官兵的指示看去,无数个小山般的石堆映入眼帘。
采石场里全是穿着粗布麻衣的犯人,个个都规矩的干着自己的活。
“你们是想运石还是打石?”
浓眉大眼的官兵催促他们去干活,仿佛送他们过来简直是耽误了自己去做正事。
两人见用板车运石的都是些体格大的壮汉,自觉的领了工具去打石。
“你说这平南王怎么这么不近人情?他连陛下的面子都不顾了?”
李肆煊学着其他犯人敲打着石头,后把敲碎的石块堆砌到竹筐里。
“毕竟陛下下的旨是流放,平南王如此不徇私情,怕是眼里容不得沙子”
陆吃惊也有模有样的干着活,可他用的都是巧劲儿,看着是在干活,其实大半天也没打碎一块石头。
李肆煊眼珠子转了转,这平南王不近人情,不代表所有人都铁面无私。
他得找个路子让自己活得舒坦些。
观察着四周干活的人,他提着竹篮跑去那边的人堆里打听情况去了。
陆迟惊仍装模作样地干着活,现在巡查的士兵还没走到这儿来,他倒是可以先偷会儿懒。
正低着头,一个黑影出现在身前的碎石上,陆迟惊顿了顿,抬头看去。
“真的是你?堂堂的周安小王爷居然会屈尊降贵来这儿?”
陆迟惊站起身看着眼前的青年男子,这男子看着年岁不大的模样,可许是长期劳累他皮肤粗糙黝黑,脸上还有道结了痂的鞭痕。
另一边正跟其他犯人聊得火热的李肆煊见这边有热闹又提着空篮子跑了过来。
“哟,你在这儿还有熟人呢?”
李肆煊视线来回从两人身上晃悠。
陆迟惊无语的扫了李肆煊一眼,什么叫?眼瞎心盲?他可算是见识到了。
“他是齐鹤”
“谁?”
“……齐太医长子”
“齐太医,他不是因为谋害皇嗣被流放了吗?齐鹤,啊,你是齐鹤!?”
李肆煊这才惊讶的看着这灰头土脸的男人。
他记得当初丽嫔是喝了齐太医开的安胎药流了产,那还是个成型的男胎。齐家因此被陛下问责,革职后举家流放,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我爹没有谋害皇嗣!他是被冤枉的”
齐鹤紧紧握着手中的铁锤,他不信他爹会去谋害皇嗣,齐家与丽嫔无怨无仇。
李肆煊看他这副激动模样,心里只在同情自己。
这齐鹤才到了这儿两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他可不想跟个土匪似的回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