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如何称呼爱丽,这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是一个不亚于我是谁的哲学问题。
因为这个问题始终困扰在心底,樱在爱丽面前各种不自在,被爱丽误会是不喜欢自己。
“以后都叫姐姐吧。”
“嗯。”虽然想到伊莉雅,对于叶和的话,樱一向是乖乖听从。
樱在吃完饭后就回房间学习魔术,想到樱已经请了一年的假,叶和问她,“樱想去学校吗?”
“诶?”樱显得很意外,“哥哥不是说一年后我们就要搬家了吗,去另一个城市,那现在就没必要再去学校了。”
叶和一听,心想也是。
“樱下定决心去三咲市了吗,还有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樱迟疑了会,“没有。”
叶和把女孩的停顿尽收眼底,“是不放心妈妈?”
樱洁白的牙齿咬住下唇。
“还是姐姐?”
樱小声说,“哥哥……”
叶和微笑道,“想去的话就去吧。你的姐姐,凛虽然性格别扭了点,但作为家人,她的确很关心你。”
他想起记忆中的形象,如果硬要形容,应该可以算傲娇的代名词,更何况她还是双马尾。
樱受到鼓励,“那我想去看看她们。”
樱的母亲已经去了邻镇的娘家,一片深山中,密密麻麻的树林深处,小镇安静祥和,和冬木完全不一样——虽然现在冬木还很平静,上辈子杀过人,这辈子冬木人,天天瓦斯爆炸的冬木绝对算不上安全。
肯尼斯已经离开时钟塔,来到这片极东之地,叶和完全没必要去搜寻各种信息,仅仅只要盯住时钟塔就足矣。这方面时臣说的没错,魔术师的傲慢让他们对于潜在的危险简直一无所知,也大意到了极点。
只是明明曾在几年前告诫过对方——这也许可以算得上世界的修正力?不知道那位少年成才的讲师在踏入这片土地时,是否会想起几年前某个前辈的话。
远坂葵的娘家一样是望族,按下有些年代建筑的门铃,静静等着主人开门。
同行的樱似乎有些紧张,小手抓住叶和的衣角,见他低头看来勉强露出一个笑。
叶和摸摸她的脑袋,就听到门后面有脚步声传来。
“是谁……”那是一个稚嫩的声音,又有些学习父亲,向他靠拢一样故作的老成,只是听着声音,不难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可爱,活泼小女孩的形象。
大门打开,只露出一条缝,她仍然谨记着父亲对自己的嘱托,“请问……樱。”
她打开门,呆住了神色,整个人就像在梦里一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樱,真的,是你。”
这是叶和第一次见到凛,和樱差不多身高,双马尾的女孩虽然稚嫩,已经能看出长达后是一个美人胚子,十足的俏丽。
樱也心情激荡,糯糯道,“姐姐。”
凛抓住樱的手,“樱,真的是你,你这一年都去哪了,为什么要请一年的假,是身体不舒服吗?你去哪了……”
樱看着许久不见的姐姐,也慢慢露出笑。
“咳,”凛忽然想起父亲对自己的教导,松开樱的手,手握拳在嘴边清咳一声,“樱你回来就好,怎么说不声不响离开间桐家也失礼了,你是我们远坂家的孩子,好了,回来住一宿,我们明天把你送回去。”
凛终究是小女孩,露出兴奋神情,又想到还有外人,对叶和鞠一躬有礼貌的道,“感谢您能送樱回来,您是间桐家的长辈吗,远坂家感激不尽……”
叶和打断她,“我觉得,”他叹口气,“凛你可能说错话了。”
甚至没时间计较对方叫了自己的名字,凛向樱看去,樱的笑容僵在脸上。
“姐,姐……送回去是什么意思。”
“就是,”凛不知为何有些害怕,她不想在妹妹面前失态,还是在外人面前,“好了,樱,不要任性了。”
“你凭什么说我任性!”
樱生气的大喊。
“……樱。”
“所以你们都是这样,什么都不了解,肆意的站在最高处指指点点,父亲是这样,母亲是这样,就连姐姐……”樱低着头,看不见表情,“你们根本不知道我差点经历了什么,你们凭什么这样说我!”
“樱,我不是……”凛想说什么。
“你闭嘴!”樱自暴自弃的大叫,眼睛红红的,被妹妹这样盯着凛心里有些害怕,“你知道吗,姐姐,其实我很羡慕你。”
“羡慕。”
“不,是嫉妒。嫉妒留下来的人为什么是你。”
樱的质问凛回答不上来。
樱一擦眼泪,“远坂凛,你走。”
拉着叶和的手臂就往外走,哪怕是旁观的叶和,也为两人不值,明明是温馨的姐妹重逢——一部分是因为凛的说话方式,关键是两人掌握信息的不对等。
凛凌乱在院子里,“间桐家……樱……是不是……”她隐约有了不对,又想起樱,再望过去,哪里还有樱的身影。
“樱——”她的声音惊起山林间的飞鸟。
连门也没关,凛跑进房间,“母亲……”
她对远坂葵说了这一切,“间桐家……樱一定经历了我们不知道的一些东西,我们应该……”
凛手脚冰冷,只感觉有些东西正在离自己远去,再也找不回来。
她就要打电话给父亲,远坂葵却抓住她的手。
“母亲?”凛不解。
远坂葵坚定的摇摇头,“既然已经有人知道了我们的下落……这是陷阱,凛。”
“那人一定是魔术师,他想用这样的方法来通过我们,影响到你父亲。”
“我们不能这样做,你父亲,时臣正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我们不能再打扰他。”
凛从未感觉自己的母亲如此陌生,“为什么!”
远坂葵抱住凛,强忍住心里的痛苦,“因为,这就是我们魔术师的宿命。”
哪怕自身并不是魔术师,自从嫁入远坂家之后,她就不再以普通人的身份要求自己,而是以一个家族的方式去思考。
“……”凛咬着牙,她终究还是个小女孩,挣脱开母亲的怀抱,跑回房间重重带上门。
只留下远坂葵一个人无声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