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停息,满地的碎肉,式微微气喘。
“!”她转过身来,后退一步——在那走廊,原本是她进来的地方。
黑暗包裹了甬道,男人自黑暗中走出来。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魔术师,荒耶,宗莲。”式厌恶的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恰此时,似有雷霆炸开,随后伴随着轰隆声,倾盆大雨轰然落下。
式捂着额头,仅仅是对方鞋子踩在地板上脚步声回响,就她想起了一些她不愿意想起的记忆。
“闭嘴!”式咬牙。
脚步声停下了。
在一个合适的距离。
那张比三年前更苍老,却依旧愁苦的脸,就那样静静看着她。
“无法理解,在此时此刻,支撑你做出以下行为的理由到底为何?”
式捂着额头的手放下,那双眼睛自动开启。她冷冷说,“因为如果不能亲手杀掉你,我可能会抱憾终身吧。”
——看不到!
在眼中已经千疮百孔,支离破碎的世界,越靠近对方,线就越少。对方仿佛完美无瑕的白琉璃,看不见一丝缺口。
式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睛眯起,拼尽全力去观察对方的死线,不顾脑袋里逐渐加剧的疼痛。
终于,看到了:那如同蛛丝,浅浅的一线。
“那眼睛!”荒耶动容。
但他很快摇头,“愚昧。”
抬起手,“你的身体,就由我收下了。”
往前一步。
“顶经。”
身体融入地面快速行动,以极快的速度,无法辨知,毫无预兆。
就连对方的出手也是,当式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他掐住了喉咙。
她的脚离开地面,荒耶把她提在半空中。
式匕首反握,刀落了下去。
但就在这时,一股无形的波动,一层一层如同海浪,一共三层,略过自己的身体。
这是……
四周的空气变得粘稠。
“不俱。”
式刺向荒耶的动作停住了,身体也被静止在了空气里。
“呃呃。”
式手臂用力,跳出青筋,指关节发白。
——无济于事。
荒耶直视着她的眼睛,丝毫不惧对方眼里的仇恨,缓缓道,“毫无长进。”
荒耶先解除对方的武器,匕首在空中盘旋着飞舞,最后插到墙壁上,又慢慢被吞进去。
摘下式腰间的护身符,还有眼镜——式一声闷哼,眼睛闭起来,努力想要睁开,眼角却流出血。
荒耶望着这一幕,“果然。”
“神明的眼睛,哪怕只是作为复制品的魔眼,也并不是这么简单就可以掌握的。”落在手里的两样东西,荒耶把眼镜丢下,一脚踩碎。
箍着式脖颈的大手开始用力,式感觉到脑袋开始缺氧,呼吸越来越困难。
她挣扎着,最后手自然而然的垂下。
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三年前的重演,如出一辙。
……
尽管停了雪,但天并没有大晴,天空里的乌云很重,明明是白昼,却如同夜晚一样昏暗不明。
“果然停了。”叶和在心里说。
他在式家里开启的,可以窥探人内心的魔术还没有关闭,于是一路上,他也听到了行人们各种各样的谈话。
“怎么会有xx公司下雪天还有上班的呢,我祝公司老板,他所热爱的就是他的生活。还有这雪也是,怎么说停就停了……”
“雪停了还不好吗。好了别埋怨了,早点干完早点下班。话说你如果有假了最想干的事情是什么?”
“回家,躺尸,玩游戏……”
“不,你误会了,我说的是那些更有意义,更有价值的东西。所以说如果放假你想去干吗。”
“为了能更有价值的回家,躺尸,玩游戏……”
叶和情不自禁笑出声。
大雪初停,很多人都出来了。
“……”
“雪好大,如果这雪能一直下就好了。”
“要去买点菜回家备着。”
“菜又涨价了。”
那些无意识,不经意泄露的在潜意识层面的想法才能被魔术所收集。
叶和与行人们擦肩而过,此时此刻,他便也与这些人一般无二,也只不过是芸芸众生。
那些声音轻了,在某一刻戛然而止。
他回神,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驱散闲人。”一个并不陌生的魔术。
实现方法是通过大范围的暗示,让人忽略绕开这片区域,但对意志坚定的人是并不起作用的,如果对方心里也早就明确了要来这个地方,一样不会起效。
望着眼前并没有废弃,只是大雪过久,没有人过来以至于堆积了一层厚厚雪的公园,叶和吐槽,“怎么又是公园。”
那些人走了出来,黑色的斗篷遮住了脸,叶和依然能听到他们心里的声音——“是,那个魔法使。”
“诶,我打第一位,真的假的……”
叶和依然有些苍白的脸和他们的目光对上,声音戛然而止。
于是叶和也顺手关闭了魔术。
叶和大概数了下,数量不下于二十人。
为首的人弯了下腰,以示尊敬。
翻开手里的书,这些从四面八方把叶和围在这里的人形成一个整体。
空气变得沉重了,本应自由等等空气成为囚禁他人最好的囚笼。
脚下发出光,一点一点由无到有勾勒出魔法阵。
对于魔法阵的效用叶和并不清楚,但只是一开始——“禁锢空间。”
于是他在那一刻明白了,“被时钟塔封印驱逐之人。”
“不,”哪怕在身体不能动时,叶和依然有功夫,“或者说是不止……”
禁锢住一位魔法使和魔法阵的供应抽掉了魔术师一大半魔力,使他们脸呈现出不健康的白。
但他们的脸上却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兴奋。
他们所行使的,是在现代能称之为弑神的壮举。
最初的一,生命长达数千年行走的魔导书,时间之神……围绕在对方身上的名号,无论哪一个都让人无法忽视。
所有人高速吟唱,勾动空气中的元素,那象征着各自家族的魔术,闪耀出各自的光芒,将对方吞没。
魔术师们兴奋着,想象着杀死魔法使之后,回到时钟塔所能获得的荣誉。
哪怕他们是趁第一位受伤偷袭的——但只要他们不说,谁会知道呢?
倒不如说偶然得知的这个消息,正是迫使他们发动此次攻击的最后一根稻草——尽管他们也不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但,不重要。
正统的魔术师不仅注重结果,同样在乎过程。然而,有正统就一定会有异类。
他们就是。
魔术将第一位吞没了。
随后爆炸。
各种绚烂的光芒中,第一位彻底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