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长眠并非死亡,哪怕是古老不朽的亡灵亦会死去……
已升起的或将沉默,已沉默的必将升起……
可憎的怪物立于大海中央,不要靠近,不要靠近!那些海水围绕祂旋转,凝成一个漩涡,大海中一切都不真实……
往下,往下,在幽暗的深渊里,那古老的拉莱耶之主,等待让人类文明城市所有衰败的真实。
拉莱耶,拉莱耶,我怎么会死?
……
那是无穷无尽的梦,梦是人现实意识折射,亦有一种说法,梦是通往其他世界的道路。
当少女贴在自己耳边,微微张开湿润的唇,吐出带有少女芬芳的潮湿气。
说的并不是日文,也不是中文……不是叶和所熟知的,任何一个人类国家的言语,但自动为他翻译。
“克苏鲁,候汝入梦。”
叶和,醒来了。
然而醒来之后,在另一个梦里。
被折射的光,以深暗为主色调的世界……他正置身于海里。
叶和也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个梦,有些有印象,有些没有。
叶和心里挺无语的,虽然说克鲁苏一系是精神特化,但……
我好菜。
好难受,自闭了。
叶和漂浮在海水之中,还在随着海水往下沉。
他的眼睛,肉体,不随深度的增加而受到任何影响。
“海洋的,加护吗。”
叶和心里琢磨。
近了,越来越近……那被藏在大海最深处的城市,破败的街道——一切,都与叶和在陆地上所看见的,一个样。
那城市的中央,放置的巨大王座,还有在那之上,极具代表性的克苏鲁神明,拉莱耶的主人。祂柔软的头部飘散着无数的触须,背后有一对破破烂烂,没有长成形的翅膀……本应如此。
少女坐在石头筑成的王座上,纤细的手撑着脸,绿色的长发微卷,互相缠绕在一起,变成一个个结,但依旧很美丽。
她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声音在大海中传过来。
“叶和。”
少女蹙眉。
雨,落了下来,落进海里。
叶和视线所正对着的上方,像是天穹被刺破,出现一个孔。孔洞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最后……
天穹破碎。
在意识的最后一刻,叶和似乎看见,绿头发的少女,脸上的笑,变得有些冷冽。
“呵。”
叶和回到现世,雨正在加剧。
落在摊开的掌心,那掌心中,用笔点上去的一滴黑。
叶和拍了它一下,“你还真是没什么用。”
说起来久,其实就是一瞬间,那边的奈亚子两人甚至还没有分出胜负。
雨,避开了那两人。
像是母亲对一向不乖的孩子,惯有的温柔。
叶和愣了愣,我为什么,能从雨里感受到情绪?
雨,啪嗒一声在地上碎开,颜色加深,最后变成血一样的颜色。
空气里渐渐开始弥漫着血的腥味。
叶和脚步往后,找到一个屋檐。
雨,越来越大,那些碎在地上的“花”就越来越多。
血腥味,弥漫了街道。
“花”向里缩,一颗肉球从里面跳了出来,第二颗……数量增多。
它们只是在地上蠕动,发出可怖的嘤嘤啼哭声,就像是……婴儿。
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团黑色的东西。
怪物?为何这么形容——它就那么蹲坐在那,躯体是一个巨大的肉块,黑色的鞭状触手在这之上生长;周遭有巨大的嘴,滴落出绿色的液体,身体下,是巨大的蹄子,并借以此站立。
明显不是地球生物,这样的动物嘴里发出的叫声,却是如同人类婴儿啼哭一样的声音。
——它所出现的地方,本应让任何人为之惧怕,但此刻,它不能称之为脸的脸上,却浮现出人性化的害怕。
甚至不敢逃走,只能在原地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古老而又伟大的可敬之神,我代母亲向您问好。
你问母亲是谁?你想知道母亲是谁!
那无数个世界,孕育了万千子嗣,吾等共同的母亲,亦是吾等的主人——
……
生命是宇宙最崇敬之物。
祂不止一次这么想着。
并深深沉浸在,孕育子嗣的喜悦之中,为此痴迷。
……
生命,是生长很快的。
从呱呱落地,到咿呀学语,再之后蹒跚学步……
那些肉块在地面蠕动,很快长到可以蹦蹦跳跳。
它们发出欢快的婴儿叫,它们的母亲也为之喜悦。
它们跳到空中,在空中悬空,这个数量越来越多……最后,无数的肉块,像炮弹射出去。
坐在王座上的可怖神明,祂早就已经睁开了眼,望着密密麻麻,以自己为目标射过来的肉块。
“呵。”
空气里的水元素还在上升,很快到达一个地步:仅是呼吸如同置身于海洋之中。
水元素的浓度到达一个节点——那些肉块,体内的水分子如同尖刺,刺穿了体表,往外炸开。
鲜血溅了满地,无数肉块重复着这个过程。
司掌水的神明——你似乎可以通过眼前这可怖的外象,隐约看见一位绿头发的少女,坐在尺寸完全不合适的石座之上,正巧笑倩兮。
她在笑什么呢?
那藏在世界最深处,无可言喻的美梦,便皆在她眼里。
就见她,轻抬起手。
那些水元素,凝成一把把刀,将这些肉块,从中间切开。
血落长空。
但——
克苏鲁脸色一变。
生命的极致即为死,死亡是一切生命的归宿,亦是所有的起点。
祂是孕育万千子嗣,象征生命的神明,理所当然,同样也能操控死。
祂是万物之母,黑暗丰穰者,至高母神……许多人用这样的词语称呼,但祂最具代表性的:孕育万千子孙的森之黑山羊。
像墨滴进水,迅速扩散,隶属于水的领土被迅速污染。那丝丝,一缕一缕,象征不详的黑色,寓意着死亡。
空气中能看见的黑色。
克苏鲁低头,从祂手指,到半边身躯,沾染上了不详的颜色。
带着腐蚀声,迅速蔓延。
克苏鲁手起刀落,将那半边躯体切除,很快,又长出新的身躯。
也就是这一会的耽搁,死亡混杂着海水,向祂汹涌而来。
庞大的气势,无可比拟的巨浪,就那样——
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