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梅知道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了,不然死在屋里都没人知道。
她挣扎着坐起来,穿上鞋,想去隔壁找汪红帮自己请医生,公社就有一个赤脚医生。
刚走到门口,一阵眩晕袭来,她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
这时,知青所的另外一个女知青陈月娥刚从外面回来。
她看到杨梅这般模样,赶忙走过来。
“杨梅,你啥时候回的,咋烧成这样了?”
不等杨梅说话,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哎呀,烫死人了,你得赶紧看医生。”
说着就要拉杨梅往队里的赤脚医生家去。
杨梅急忙摆手,她现在全身无力,走几步腿肚子都打软,哪里还走的到医生家里。
“陈知青,我没力气了,你能不能帮我把医生请到家里来?
陈月娥看了她一眼,看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懊恼的一拍额头:
“对,对,你快去躺着,看我都急糊涂了,我去给你请医生。”
陈月娥把杨梅扶到炕上躺下,还给她倒了一杯水喂下去,让她躺好,然后自己急冲冲的出门去。
刚出门就看到自己对象杨存和,杨存和就是知青所另一个男知青。
“月娥,发生什么事情了?”
杨存和刚进知青所的大门就看到陈月娥慌张的样子,连忙拦住她。
“杨梅,是杨梅,她发烧了,人都烧糊涂了,我去给她请医生。”
陈月娥指指杨梅的屋子。
“杨梅?她回来了,不是说请了十天假,这才几天她就回来了?”
杨存和皱着眉头,说实话他不太喜欢杨梅,这个人有点自私自利。
“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刚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了。
脸上烧的通红,我不跟你说了,我先去找医生。
晚饭等我回来再做。”
陈月娥说着就要往外跑。
“你等一下,还是我去吧,我快点,你先看着她!”
杨存和拉住要跑的陈月娥,看自己对象为了别人着急,他心里还有点不快。
“也行,你去喊医生,我给她弄个冷帕子敷敷额头。”
陈月娥点头,又往回走。
等杨存和把医生喊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天色要擦黑了。
杨存和没有自行车,本来就上了一天工,又走了一个小时,等回来的时候已经累的直不起腰来了。
“你快去吃晚饭,我去看看!”
陈月娥把晚饭端到杨存和的屋里。
他们两人现在正在处对象,平时一起吃饭,打算等回城的时候就结婚。
他们请的医生还是上次给钱来福看病的王大夫。
“王医生,杨知青怎么样了?”
“她高烧,还伴有咳嗽,估计是着凉受寒了。
我这有退烧的药,你熬了给她灌进去。
看看明天能不能退烧,要是还不退烧,那你们就要去医院了。
发高烧不能耽误,要是烧成肺炎就不好了!”
王医生给杨梅把了脉,又翻了翻她的眼皮,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
拿出自己配的退烧药,来的时候杨存和就说了病人高烧,他就带着退烧药,省的再跑一趟,耽误时间。
“好,谢谢王医生,我等会就给她熬药。”
杨梅现在沉睡不醒,没办法,陈月娥只能自己先给杨梅垫了药钱。
把王医生送走了,她就熬药,熬好药喂她喝下。
杨梅迷迷糊糊感觉到了嘴巴里的苦味,知道有人在给自己喂药。
很配合的吞咽下去,虚弱地说了声“谢谢”又睡了过去。
有着同样的事情还在另外一个公社发生了。
一户人家离家出走两年的儿子回来了,莫名其妙的倒在家门口。
家里人只以为在外面活不下去了才回来的。
看着儿子高烧不退,整个人都迷糊了,还有那瘦骨嶙峋的身体。
一家子伤心不已,不知道儿子外面这是吃了多少苦,才会变成这样。
匆匆忙忙的把昏迷不醒的儿子送到医院去抢救。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老母亲抹着眼泪,看到医生出来,急忙上前询问。
“病人高烧不退,已经引发肺炎了。需要住院治疗。
你们去办理住院手续吧,稍后会把病人送到病房的。”
医生看着哭的情真意切的母亲,眼中流露出一种深深的思考和疑惑。
还有后面担心不已的父亲,这两人看似老实忠厚,不像是会虐待儿子的人。
心中疑惑越来越大,不过他没问,反正已经报警了,相信公安同志很快就会过来了。
病房里一个年轻男人躺在病床上,他闭着眼睛,脸色通红,嘴唇却干燥起皮。
手背上扎着针,透明的软管里,药液一滴一滴的往下滴着,顺着针头流进男人的身体。
床边坐着两个人,此刻正默默的看着床上的人抹着眼泪。
病房里还有两个病人,两人看着这个情形,默契的没有说话,只用眼神交流一番。
然后就默默的把中间的帘子拉起来,这样就可以隔绝让人心酸的一幕。
他们的举动没有引起这边两人的关注,他们全部的注意力放在病床上的儿子。
一室的寂静被突然的开门声打断了。
“同志,就是这个病人!”
是刚才那个医生,他带着两个穿着制服同志,是公安同志。
“医生?”病人母亲不解的看着那个医生。
“你好。请问你跟这个病人是什么关系?”
一个公安同志冷声打断她的问话。
“同志,你们好,我们是他的父母。”
老父亲颤颤巍巍的回答,这个时代的人对公安有着莫大的敬畏心。
“父母?
李医生,你说说病人的情况!”
公安同志脸上带着怀疑和嘲讽。
“咳,这位病人除了高烧引起的肺炎,还有营养不良。
他身上还有很多伤口,刀伤,最多的就是用针扎出来的针眼。
就连那个下面那地方都撕裂了,一看就是长期那啥引起的。
我怀疑病人遭到长期的虐待和凌辱。”
医生说着,尴尬的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
年轻男人的父母听了之后如遭雷击,脸色苍白如纸。
老父亲忍不住颤抖着干裂的嘴唇:
“医生,你刚才说什么,虐待和凌辱,可我儿是男子!
怎么可能?”
老父亲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