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商人转手把小册子揉成一团,寻思着怎么报复这个所谓的教廷特使,他本来就是比较有原则的坏人,把主意都打到他头上了,什么时候教会行事如此跋扈了?
莫非我真是老了,看不清现在的时局走向了?黑商人忧郁地把小册子扔进垃圾桶,顺手把杯子中薄薄一层水一并倒掉,让侍者添上新的。
书翁在书中世界中穿梭着,虽然答应了黑商人要教导亚希伯恩,但黑商人没有限制他的行动,他今天也乐得到处逛逛,想不到就被强拉壮丁。
“明灯事务所,明灯事务所。”书翁一路穿梭,一会儿从报童手中的报纸窜出来,一会儿又从另一张报纸中窜出来,“等等,怎么所有人都看报纸?”
书翁停下脚步,仔细观察着报纸上头条的信息,这一看,他心凉了半截,“大名鼎鼎的黑山伯爵府涉嫌凶杀一名烟孩儿。”
这,书翁的大脑差点宕机,黑山伯爵杀人?
他再仔细一看,哦,不是黑山伯爵动的手啊。是府上的少爷,小姐干的啊,作案手法上似乎还是模仿某一个陈年旧案的杀人魔。
啊!书翁忍不住了,半截脑袋都从纸面上穿了出来,把看报的路人吓了一跳,“有鬼啊,”看到书翁虚幻脑袋的路人当场晕倒,引得书翁直呼对方没有见识。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黑商人让他去找人了,“这么大的事情,黑山伯爵这个人,怎么还有心思去参加宴会的。或者,他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察觉到了不对?”
顾不上那么多了,要是自己的事情没有办好,黑山伯爵算账算到他头上,指不定要自己好果子吃。书翁加快速度,跳入了明灯事务所中的一本书里面。
他迫不及待地冒出头想要报告情况,就感到一股锋锐的剑锋顶着他的脊柱,假如他有这种结构的话。他一抬头,面容俊朗的余期白穿着文员制服,扎着头发,坐在一行标语下面,在很认真地练字。
墙上的标语写着,明灯事务所,兼管法律咨询,日常搜寻,安保护卫,文件代写等业务。你的放心,我的动力,你的安心,我的使命。
这几天的遭遇太过魔幻,让书翁都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过往的岁月是不是虚度了。
很快剑锋的威胁消失,书翁的灵体瘫倒在书面上,颤抖地看着面前的余期白,后者手上还拿着一支毛笔,泼洒着墨汁。威吓之意透过宣纸和笔锋窜出来,让书翁瑟瑟发抖。
“‘兵灾’大人,出大事啦。”书翁急得脸都变形了。作为当代王国读书人代表,他有着相当严格的表情管理,即使在背地里面不断讽刺某些位阶刻印者是文盲,某些则是臭不要脸的,某些更是脸白心黑坏得很,但表面上,他可不敢造次。
被临时安排在秘学会据点,明灯事务所的余期白抬眼看着面前慌慌张张的书翁,面无表情地问道:“怎么了。”
“报纸上啊,黑山伯爵府上的少爷小姐因为涉嫌凶杀案被捕了。”
余期白了然,却并没有什么动作,一来是因为他的西域语言学得一般,报纸看得吃力,二来青染把他安排在明灯事务所前台文员这个位置,让他好好工作。所以这一段时间,他都很认真完成了帮附近好几个街道有钱的老太太,老大爷找宠物,抓小偷的任务。
他把桌上的一干东西收拾好,规整地放在架子上。然后才拿起不久前某一位文员带回来的今日最新报纸,不知为何,在整个奥威亚掀起巨大震荡的一则消息,在上城区的一间小小事务所当中却惊动不起半分波澜。
原本,一桩凶杀案的出现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明灯事务所的员工基本都隶属于秘学会,泠在秘学会什么地位,高阶以上的刻印者,什么时候要以这样这一种张扬的方式杀掉一个烟孩儿了?
真要杀个人,像明灯事务所这种专业扫尾人士怎么可能没有接收到消息?由此可见,这则报道,八成是有心人放出来,故意丑化,陷害泠和亚希伯恩。
泠在这两周内可是接了不少委托,堪称整个奥威亚的业务冠军,托她的福,明灯事务所全体员工的收入都涨了不少。
原本书翁还装的挺着急,但随着余期白许久都没有反应,他索性也懒得装了,他没什么道理要给自己这个还没有开始授课的便宜学生着急。
“报纸上的内容是假的。他们两个昨晚没有杀人,身上没有沾染杀生气,也没有沾灾厄衰气。”余期白肯定道。
“所以,我们该怎么办?”书翁看着气定神闲的余期白,不确定地发问。
“什么也不做,静观其变。青染师傅说,福人自有福报。”余期白放下报纸,开始对着一面镜子练习微笑,目前的投诉信中有一条就是,待人不够热情,没有笑容。
他往镜子里面耍了一个僵硬的微笑,满脸都是冷淡,唯有嘴角扯出皮笑肉不笑。
张亭北在自家宅子中来回踱步,报纸上的消息在整个奥威亚风行甚广,他连发三条命令,出动了全城可执行任务的执事成员,寻找案件目击者,《观察者报》总部,唯一万幸的是,今天报纸的内容没有泄露到整个西区,但奥威亚的城区,加上周边地区却被这惊人的头版彻底点燃了。
最让张亭北无奈的是,这可是《观察者报》,在奥威亚最有权威的报纸。其影响之恶劣,不言而喻。被有心之人利用,又不免一场席卷奥威亚的游行。
“艾斯黛尔,你觉得到底是王室,还是教会的手笔,抑或是被裁判官小姐打残的‘大衮’余孽?”他询问起艾斯黛尔,拥有“通识”刻印的人,脑子都会比一般人更好使一点,这是“博论者”恩赐的最明显体现。
“王室的维多利亚公主是我学妹,在我印象中,这位公主殿下擅于听取他人意见,而这次陪她来的是李济澜。所以,我倾向这次是教廷那位不成熟的特使干的。而凶杀案的凶手,我则更倾向于‘尖刺蔷薇’的追随者。”
张亭北摇头,他突然想起青染和他说过什么是蠢,那是犹如虫豸一般的欲望催生的。和新唐那种自由开放,骨子里却极为保守的特性不同,奥威亚是一座压抑又疯狂的城市,所有人都幻想着在这里一夜扬名。
事实上,这样的例子并不少,只不过多为恶名,而非善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