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是黑色的？”

    池烟怔了一下。

    付南城轻嗯一声。

    以付南城对池美盈的在意，如果不是真的，他应该不会这么说。

    池烟拧起眉头，她没有想到池美盈竟然做出这种事。

    “那付正安又是怎么回事？”

    付南城沉思了一会儿，说：“应该很快会有结果，池烟，那天，我跟她真的没有在一起，你能不能……”

    “不能！”

    不等付南城说完，池烟已经打断了他的话。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

    那天晚上的事情，对于他们的婚姻来说，是非常严重的一件事。

    可后来呢？

    如果不是付天佑长大了，想要妈妈，她根本都不知道她生了三个孩子。

    她当时大出血昏迷，他不但要跟她离婚，还隐瞒了她一个孩子，隐瞒了不少，竟然打算要把付天佑给池美盈抚养。

    如今他被池美盈算计了，就要回头跟她复合，这怎么可以。

    付南城见状，知道池烟没那么快原谅他，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饭后，他和池烟一起去了机场。

    登机前，池烟还是不放心，让他把手机借给她，她要打电话回去问爷爷奶奶的情况。

    付南城眼见没法再瞒，只能把相信告诉池烟。

    “池烟。”

    付南城嗓音沉重，“你要做好准备。”

    池烟顿感不妙，急声说：“是不是我爷爷奶奶出了什么事？”

    “他们……食物中毒，抢救无效……”

    池烟睁大眼睛，抓住付南城的胳膊。

    “你骗我的，你在骗我，对不对？”

    “池烟，你冷静一点。”

    池烟的眼泪一下子翻滚而出。

    “不，不可能，我不信，付南城，你骗我，你骗我那么多次了，你告诉我，这次你也是骗我的？”

    池烟泪眼娑婆的望着付南城。

    无比希望这一次也是假的。

    付南城紧抿着薄唇，眼神哀伤。

    池烟认清了事实，她缓缓松开了付南城的胳膊，拳头用力捶向自己的胸口，她颤声哭喊：“都怪我，为什么要相信周兰轩，为什么要坐他的车，为什么要喝他给的咖啡！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池烟的情绪接近崩溃。

    付南城强行把她搂进怀里。

    “不怪你，不是你的错，我们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见到他们的遗容。”

    池烟无法控制自己的悲伤。

    她才认回爷爷奶奶多久。

    她还想着将来她能一直陪在他们的身边，她只是陪妈妈出去一趟，怎么他们就不在了呢？

    她这些年，一直顾虑别人的感受，处处替别人着想。

    可谁替她着想过。

    她是那么的相信周兰轩，他却在关键的时候，让她几乎要见不到她的爷爷奶奶。

    都是她的愚蠢，在上次打完官司，她对周兰轩的行为不认同的时候，她就不该再相信周兰轩。

    池烟恨透了自己。

    她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呜咽着。

    付南城发现了，赶紧捏住她的下腭。

    “你疯了！你这样做，他们也回不来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有孩子！”

    付南城尽可能地劝说她。

    他能理解她这个时候的苦楚。

    他母亲去世的时候，他也接受不了这个真相。

    池烟哭得泣不成声。

    付南城只能紧紧地抱着她，给她安慰。

    “我知道说了你会难过，想到回到江城再跟你说的，池烟，人生有生死离别无可避免，我们只能学着接受。”

    池烟心痛难耐。

    爷爷奶奶是良善之辈，为什么会食物中毒？

    她难以理解。

    上天为何不能给他们一个更好的结局。

    “付南城，为什么死的人是他们？为什么？他们明明那么好。”

    他回答不了她的问题。

    人生有太多的无常。

    就好比，他母亲。

    明明错的人是他的父亲，可付出代价的是他的母亲。

    “抱歉，我不知道，你想哭，就哭吧。”

    他没有擦她的眼泪，她现在需要发泄。

    一直到登机，池烟的眼泪都没有停止过。

    飞机起飞后很长时间，池烟哭累了，睡了过去。

    睡梦中的她，眉头也紧紧地皱在一起。

    他难以想象，若他这次没有恰好在温哥华，等待池烟的又会是什么？

    是不是上天也要给他安排一次向她忏悔的机会？

    十二个小时后，飞机落地。

    江城已经是凌晨了。

    池烟睁开眼，发现到了。

    她着急要下飞机，付南城牵着她的手，护着她，匆匆离开机场。

    他们在路上拦了一辆车子。

    上车后，付南城便给姜泽打电话。

    姜家二老去世的真相还没有查到，姜泽晚上根本睡不着觉。

    今天他父母也刚回来，姜家是一片阴云笼罩。

    姜泽接起付南城的电话。

    “南城，你带池烟回来了？”

    “嗯。”

    付南城立刻把电话给了池烟。

    “哥。”

    池烟带着哭音：“对不起，我回来晚了，爷爷奶奶现在在哪里？”

    “还在医院的太平间。”

    “我先去医院。”

    “嗯，我现在过去。”

    池烟挂了电话，付南城让出租车司机去医院。

    离医院越近，池烟的心就越痛。

    中毒的事情没有查清楚，二老的遗体还暂存在太平间。

    池烟和付南城到医院的时候，姜泽站在医院门口等他们。

    池烟下车时，直觉得两腿发软，她都有些站不稳，还是付南城城扶着她，走到了医院。

    姜泽状态很差，青色的胡须布满下巴。

    “哥。”

    姜泽看到池烟虚弱又苍白的脸，还有那些哭肿的双眼，眼眶也有些湿润。

    “进去吧。”

    他不想接受，也只能慢慢地在接受。

    比池烟刚知道二老的死讯，可能要好一点。

    池烟身体软的厉害，如果不是付南城支撑着她，她感觉她都很难向前走。

    太平间四周静谧得可怕。

    姜泽带他们进去后，两具遗体盖在白布，并排放着。

    池烟松开付南城，扑到遗体面前。

    她几次伸出手想要掀开白布，都无力地垂了下去。

    最后还是姜泽轻轻将白布掀开。

    池烟看到姜家二老沉睡的容颜，瞬刻间彻底崩不住了。

    “爷爷，奶奶……”

    池烟放声大哭了起来。

    她趴在姜老太太的身侧，泣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孝，是我回来晚了……”

    她时而大声哭泣，时而低声呜咽。

    付南城看着她的状态，回想着曾经的姜家二老，双眸红了。

    姜泽别过头，不停地探着眼泪。

    任谁也无法接受这样的局面。

    这件事情，来得太突然了。

    尤其是池烟，她以为，她还有很长的路可以陪他们。

    谁知，这条路会如此短暂。

    是他们给了她一段稳定无忧的生活，是他们给了她人生的希望，让她从困沌中走了出来。

    她还没有报答，还没有好好孝敬他们。

    她还什么都没有做……

    内疚，自责，疼痛，不舍……

    所有的情绪接踵而来，池烟的身体摇摇欲坠，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