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连绵,长安城笼罩在一片湿冷之中。药材市场的紫鹤阁内,来自各地的商贾济济一堂。今日是一年一度的药材大比价,各大药行、医馆都派人前来参与竞价。
林棠梨披着雨衣走进紫鹤阁,身后跟着孙伯和几个伙计。今年的药材竞价对仁心堂来说尤为重要,关系到来年的药材供应。她刚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就看见宋家的人也到了。
\&林大夫也来了。\&方师爷笑眯眯地走过来打招呼。
林棠梨点头示意:\&宋公子没来?\&
\&少爷一会就到。\&方师爷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听说太子府的人也会来。\&
林棠梨神色不变,只是眸中闪过一丝警觉。自从上次在普济寺发现太子府的人在暗中收购药材后,她就一直在留意他们的动向。
一炷香后,宋墨寒姗姗来迟。他一身玄色锦袍,面容清冷依旧。与林棠梨目光相接时,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诸位。\&主持竞价的老掌柜站到高台上,\&今日共有十种珍贵药材供诸位竞价。第一味,千年人参...\&
竞价正式开始。最先拿出的确实是一株千年人参,年份足够,品相上佳。林棠梨正要出价,却见太子府的赵青云抢先开口。
\&一千两。\&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这个价格已经远超市价。
\&一千五百两。\&宋墨寒淡淡报价。
赵青云面色一沉:\&两千两!\&
价格一路攀升,很快就超过了三千两。林棠梨没有参与,只是仔细观察着两人的反应。她发现宋墨寒似乎并不在意这株人参,出价只是为了试探对手。
果然,当价格到达四千两时,宋墨寒忽然放弃。人参被太子府以一个天价拿下。
\&第二味,雪莲...\&老掌柜继续报价。
这次林棠梨出手了。雪莲对解毒大有益处,她正需要这味药材。然而,竞价刚开始,就又陷入了激烈的争夺。
\&三百两。\&林棠梨开出第一个价格。
\&五百两。\&赵青云立刻跟进。
\&六百两。\&宋墨寒悠然报价。
价格很快突破千两。林棠梨看了看账本,这个价格已经超出预算。但她又不想轻易放弃,正犹豫间,忽然接到一个眼神。
宋墨寒用眼神示意她不必担心。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一个圈套。
\&一千三百两。\&林棠梨继续报价。
赵青云果然上钩:\&两千两!\&
\&成交。\&老掌柜一锤定音。
眼看雪莲又被太子府拿下,林棠梨却不见丝毫沮丧。她在账本上默默记下什么,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接下来的几味药材,争夺越发激烈。但诡异的是,无论是人参、雪莲还是其他珍贵药材,太子府都以远超市价的价格拿下。到第七味时,就连老掌柜都看出不对劲了。
\&最后一味,七叶草。\&老掌柜的语气都带着几分玩味。
大堂内瞬间安静下来。七叶草,正是制作七叶散的主要原料。自从城中发现七叶散投毒案后,这味药材就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五百两。\&赵青云几乎是咬着牙报出价格。
\&一千两。\&林棠梨平静开口。
\&一千五百两!\&
\&两千两。\&
价格节节攀升,很快就到了三千两。赵青云的额头已经渗出冷汗,显然是真的急了。
\&五千两!\&他几乎是吼出这个价格。
全场哗然。这个价格,足够买下整个药材市场的七叶草了。
\&宋某出一万两。\&宋墨寒忽然开口,声音清冷依旧。
赵青云脸色铁青,正要继续加价,忽然收到一个暗示。他狠狠瞪了宋墨寒一眼,最终放弃竞价。
待所有药材竞价结束,林棠梨正要离开,却被宋墨寒叫住。
\&一起用茶?\&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雅间内,林棠梨看着窗外的秋雨,轻声道:\&宋公子今日是在钓鱼吧?\&
\&林大夫果然聪慧。\&宋墨寒给她斟茶,\&太子府急于收购药材,必定是要在宫中动手。今日故意抬高价格,就是要看看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所以故意让他们拿下前面几味药材...\&
\&没错。\&宋墨寒眸光深邃,\&他们接连高价购入人参、雪莲等补药,显然是要在宫中举办什么宴会。而最后对七叶草的态度,更证实了这一点。\&
林棠梨若有所思:\&宫中设宴,太子府购入大量补药,还要搜集七叶草...宋公子的意思是?\&
\&太子要在宫宴上动手。\&宋墨寒神色凝重,\&他们想用七叶散制造混乱,然后再以补药名义控制局面。\&
\&好毒的计谋!\&林棠梨蹙眉,\&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暂时按兵不动。\&宋墨寒递给她一个玉瓶,\&这是新配的解毒丸,你收好。最近太子府吃了亏,恐怕会对你不利。\&
林棠梨接过玉瓶,忽然问道:\&宋公子为何要帮我?\&
宋墨寒看着她清澈的眼眸,久久不语。良久,才轻声道:\&因为你值得。\&
窗外雨声淅沥,茶香氤氲。两人相对而坐,谁都没有再说话,却都感受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情愫。
回到医馆,林棠梨取出那个玉瓶,仔细端详。瓶身温润,隐约可见\&墨\&字款识。她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个字,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姑娘。\&孙伯在外间轻声唤道,\&城南来人说,最近又发现了几个可疑的商贩。\&
林棠梨收起玉瓶:\&我知道了。让大家小心些,别轻举妄动。\&
夜深了,医馆的灯火渐渐熄灭。林棠梨坐在窗前,想起今日种种,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那个看似清冷的男子,似乎总能在关键时刻给她最需要的帮助。
月色朦胧,秋雨绵绵。窗外的雨声中,似乎还回荡着那句\&因为你值得\&。这一夜,注定是个难眠的夜晚。
就在林棠梨沉思时,一只信鸽悄然落在窗台。展开纸条,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明日,茶馆天字号房,还要请教医理。\&
她将纸条收好,心中暗暗期待起明日的相见。这场暗中较量,似乎已经不仅仅是关乎医术和药材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