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他盯着她,“没病能大半夜来找你?”
佟玥看着他,愈发觉得无耻了,正在此时手机响了,是姜黎打来的。
“佟玥!快去望春路看看吧,你爸疯了,我根本拦不住!”
望春路是江城郊区,佟玥在这的一个村上买了个房子,里面是专门她妈设置的灵堂,每年过节祭日她都会去。
因距离远,今年佟玥又卖了车,去那里不方便,就让姜黎替她去上柱香。
“怎么了?”
她爸虽然把她妈骨灰撒了,但不至于灵堂不容,以往年年都相安无事。
那头传来噼里啪啦打砸声,姜黎声焦急无措,“我也不清楚,我刚来上香,还没插进去呢,你爸就冲进来,看架势要掀了这,你快来吧!”
佟玥脸色一白,“帮我拦着他,我这就来!”
挂了电话就要往外跑,沈奕扯住她手臂,“半夜了去哪?”
“望春村。”她回头,瞳孔肉眼可见的慌乱轻颤,“我爸去了那。”
沈奕知道那里是哪里,他以前陪佟玥去过。
“你有车?”
佟玥摇摇头,沈奕咳嗽了声,高烧让他嗓音嘶哑,“我送你。”
佟玥没跟他矫情,紧忙下了楼。
车上,沈奕看了她一眼,打开暖气,平声安慰,“你先别急,那地方佟叔叔也知道,不会怎么样的。”
佟玥掐着指尖,心头涌现出不好的预感。
她总觉得这次不一样,不然姜黎不会这么急打电话给她。
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小手,修长指节与她十指相交,滚烫温暖。
佟玥渐渐镇定下来,垂眼看着他青筋凸起的手背,“其实你不用送我的。”
“别多想。”沈奕注视着前方,喉咙滚了滚,“我只是想顺道去看下阿姨。”
佟玥心口泛酸,她以为两人已经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没想到沈奕还能不计前嫌,深更半夜送她去那么远的地方。
想起以前,每年这天,都是沈奕陪着她去祭奠母亲,这些年为她家忙前忙后。
似乎,如果不是苏桃的出现,他们还可以继续这样的相处模式好几年。
到了望春路,佟玥下车,一刻不敢耽搁就往租的房子去。
姜黎守在门口,捏着手机不停踱步,看见她来心又提到嗓子眼,“佟玥,你快进去看看吧,我简直拦不住,刚才我正准备上香,好好的,你爸突然冲进来,脸色黑得吓人,什么话也不说就把烛台砸了。”
佟玥往里去,心里犯嘀咕,这又是因为什么?
进去就看到佟经业把里面砸得乱七八糟,砸完桌椅,又拿起灵堂上的照片举起要砸。
“爸!”佟玥心揪起,一个箭步冲过来夺下,看着相框还完好无损,长长喘了口气。
她小心翼翼地把相框抱在怀里,愤怒地看着佟经业,“爸你真疯了吗!我妈哪里对不起你,人死了都不得安宁!”
佟经业双眼通红,指着佟玥的手颤抖,“你把她给我,我砸了这婊子!以后不准你再来祭拜!”
“我给你找的新妈,比这婊子强百倍!”
佟玥惊愕,她从没听过他爸这么骂过她妈。
就算知道佟经业当初结婚,是看重她妈家的钱,可两人在后来生活的相敬如宾,连说咒骂了,连摩擦都没有。
她妈到底做了什么,能让佟经业恨成这样。
人都死五六年了,到底是多大仇多大怨,让佟经业现在才想起来掀灵堂。
“爸!你到底怎么了!我妈哪里对不起你,当初你一个穷小子,是靠我妈才有了今天,就算没有夫妻感情,好歹也有点良心吧!”
佟经业咬牙瞪着她,“我能跟她过二十多年就够有良心了,你把相框给我!”
佟玥不给,他来抢,逼得佟玥抱着相框围着桌子跑。
佟经业手一伸,直接抓住她头发把人拽回来,一把甩到地上,然后粗鲁地扯着她手臂,去拿相框。
“爸!”佟玥被按在地上,怀里抱着相框,急得眼泪盈满眶央求,“你到底怎么了!你别这样,我害怕,爸!”
姜黎过来拉佟经业,被他一个手肘撞到脸上,痛得她近不了身。
想起佟玥来时,有人送她,赶忙跑出去喊救兵。
门口不远停了辆迈巴赫,车牌,她认识,这车牌号是沈奕的,
因为这是佟玥家务事,不方便外人掺和,再加上沈奕病了,他坐在车里等。
开着暖气,这会子身上暖烘烘的,头晕目眩下昏昏欲睡,车窗被敲响,他皱眉睁眼,看到了姜黎面颊青紫的脸。
灵堂里。
佟经业早打急了眼,看佟玥抱着头不给,抄起地上烛台。
“佟叔叔!”
沈奕一进来,呼吸急促,疾步上前抓住佟经业拿着烛台的手。
佟经业跟没听见似的,也不管来的人是谁,胳膊一甩。
烛台上没了蜡烛,冒出一节光秃秃尖锐的铁条,沈奕一阵眼晕,没躲开。
铁条从手背上划过,立马出现一道血痕,鲜血汩汩冒出。
“沈奕!”姜黎看到,见他身形摇晃似要倒下,迈过来搀扶住他。
沈奕晃了晃头,推开姜黎。
佟玥听到那声沈奕,眼睛从胳膊缝隙里看去,没看到沈奕在那,就被她爸骇人的脸色震慑住。
沉甸甸的烛台就在她脑袋上方,佟经业一手扬着烛台,一手扯着她手臂,咬牙切齿,“你给不给我!”
“爸,你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说完,那烛台便砸了下来,佟玥本能抬起手臂挡头,下一秒,一声闷哼,紧接着“咣当”。
佟玥身体一颤,睁开眼,对上的是沈奕的胸膛,他扑在她身上,挡在上方。
佟经业这才回神,面露惊惧,后退几步,又来搀扶沈奕,“女,女婿啊,你这是从哪冒出来的。”
佟玥惨白着脸,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把沈奕扶起。
他半边胳膊动不了,想来是被佟经业打伤肩部。
他垂着头,一只胳膊搭在佟玥肩头,看着她惊慌的小脸,轻声安慰,“没事”
佟经业恢复理智,这时满脸愧疚,“女婿啊,我,我可不是故意的,你这突然冒出来,也不事先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