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卿带着君君重新回到了鬼界。

    在路过奈何桥的时候，遇到了卖烧饼的孟婆。

    孟婆揉着面团，也没有抬头，便笑道：“鬼卿大人，怎么去了一趟人间，心识竟已突破了分别境，是遇到什么高人了吗？”

    鬼卿有些惊诧，说道：“这也瞒不住你，说实话，本王根本看不出你的修为到底到了什么恐怖的地步。”

    孟婆：“能到什么程度，不过是个熬汤的罢了，现在也不过是个做烧饼的。”

    鬼卿忽而忆起自己初来鬼界的时候，那时孟婆就已经在鬼界待了很久了，资历不知比自己大了多少，但在鬼界一直十分低调，他问道：“孟婆，本王来鬼界之前，你在鬼界待了多久？”

    孟婆：“太久，久到老太婆都记不清了。”

    鬼卿疑惑：“你早该功德圆满了吧？怎么会一直在鬼界？为什么不去天上？”

    孟婆：“是本就圆满，你也是本就圆满的。”

    鬼卿：“本王应该还早吧。”

    孟婆摇了摇头，说道：“鬼卿大人既已突破分别境，怎么眼中还有天上和地下呢？大人应该明白，在哪里都是一样的，熬汤和做饼是一样的，凡人和神仙是一样的。”

    鬼卿：“那为何说我也圆满了呢？”

    孟婆：“每个人都是圆满的，三界是圆满的，每朵云，每株草，每颗石头，都是圆满的，我说的这些，你也是时候该领悟了。”

    鬼卿：“多谢孟婆赐教，本王还要回去仔细想想。”

    孟婆：“去吧，鬼界其实非常美好，你应该好好珍惜在鬼界的这段日子，不像老太婆我日后还有很长的日子要在鬼界。”

    鬼卿听得云里雾里的，从前大劫之时和自己一起趁机摸鱼的孟婆竟也是个高人，说的话和须芥子说的一样高深莫测，难道以后自己就不在鬼界了吗？

    不在鬼界能去哪里呢？

    是不是还和夫人在一起呢？

    鬼卿不担心以后的事，他只想享受当下的每一个瞬间，享受闺女第一次叫自己爹的快乐，享受和闺女一起度过的每一刹那，只是……

    她不在。

    这样的喜悦本该有她一份。

    如果她也在，鬼卿不知道该有多开心。

    如果可以，鬼卿希望可以时间永远停在九尾头上第一次开出粉花的那一刻。

    君君每每问及娘亲的去处，鬼卿心中就会咯噔一下，只能说她去魔界斩妖除魔了，若是再问到她何时回来，鬼卿也只能语焉不详地说快了快了。

    鬼卿在忘川河边踱步，孟婆说鬼界很美好，鬼卿怎么没有感受到呢，人间灵气复苏，百花齐放，山川壮丽，鬼卿实在不好将鬼界与之一比。

    正失落之时，再次抬头，竟见到片片荼蘼花开满了忘川河畔。

    鬼界的荼蘼花为何这时才开？

    荼蘼是九尾最喜欢的花，是冥界五花之一。

    鬼卿并不喜欢这花，荼蘼花开就意味着春天的结束，荼蘼有三种颜色，有白色，酒黄色，和红色。

    九尾喜欢红色的荼蘼，去年她在这里撒下了种子。

    春末之时，并没有开放，她便以为不会开了，鬼卿虽不喜欢这花，但也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有让这花重新开放。

    鬼卿纳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爹爹，荼蘼花好不好看啊？”

    君君从海蓝宝里飞了出来。

    鬼卿恍然大悟，应该是宝贝闺女让荼蘼重新开放的。

    “好看好看，谢谢君君。”鬼卿拍了拍君君的小脑袋。

    本该在春末开放的荼蘼，在秋末冬初重新开花，这花本和彼岸花一样寓意着悲凉，但如今看来却是枯木逢春之意。

    破镜终将重圆，离人终将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