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喂喂,有没有发现小波奇今天不太一样啊?”
凉实在是忍不了了,放下贝斯借着上厕所的借口把虹夏拉走,到了厕所如是问道。
“嗯嗯,就好像被夺舍了一样,完全换了一个人——难不成!?”
当然不可能被夺舍了,李梅师傅和麦天皇肯定早就确认过了,不要说老妖怪,全霓虹不可能有生理年龄大于一百年的脊椎直立生物,百年老店都不一定有几家。
就算有吧,也肯定被拉走为建设美国资本主义事业添砖加瓦了。
不过今天的一里真的很奇怪。
主动提出要练习的是一里,颤抖着提议要到音乐祭观众休息区路演锻炼胆量的也是一里,请求路人点歌让自己演奏的也是一里,挑战即兴吉他solo的还是一里。
连柏河三辉和祥子都看傻了——你说一里没被夺舍实在是没人信啊!
要不是一里全程“6д9”的表情还能勉强确认一里的身份,喜多都要忍不住看看是不是有人套皮假扮一里了。
头疼地继续讨论了一会儿,凉和虹夏还是回到了Ec团的临时根据地——穿着土气粉色运动服和脏兮兮运动鞋的一里如今正很是豪迈地踩在上面的休息处的桌子。
喜多此刻正被实在是唱累了的柏河三辉抓了苦力,和同样被祥子抓苦力的李晓一起演奏爵士乐——爵士鼓搬动太麻烦了所以虹夏完全是看戏的气氛组。
舞台很大,灶台更大,键盘贝斯吉他和主唱,四人成帮地在人堆里游龙。
只不过英语不是很好的喜多完全是在受苦,磕磕绊绊地照着手机和笔记本念单词唱诗对于一个主唱来说实在是太丢人了。
而这一切苦痛的来源——后藤一里还是维持着那副“6д9”的表情,完全是机械性地拨弄吉他琴弦,在一旁围着桌子转圈圈捡路人打赏的硬币的柏河三辉有些后悔昨晚问一里那些话了。
一里明显是走极端了——看起来是转性超级阳角了,实际上是在爆大的压力逼迫下,自卑到觉得自己已经没用到豁出一切也没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所以完全放手一搏的地步了。
形左实右啊。
晚上才是live,但就这副架势来看,恐怕今天下午一里的拨片就要被磨成c2圆倒角了。
“祥子,”第三次把捡来的硬币和散钱交给了同样忧心忡忡的祥子,柏河三辉低声提议道:“要不我们先把一里骗走吧?她这副样子看得我担心啊。”
众所周知,一个长时间以来完全是鼠妇表现的社恐突然转性变成疑似阳角,但还是维持着相当恐怖违和的野槌蛇表情,脸和身体相当拧巴地连在一起——不是赛博精神病病情恶化就是主人的任务。
“我也是这么想的,”祥子认同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捏着下巴思考着。“可问题是该怎么骗呢……有了!”
说罢,两人联合四小只里的三人稍微讨论了一会儿。
没多久,祥子便笑嘻嘻地凑到已经麻木的一里身边,擅自地拔掉了插在便携音响上的插头。
“呜诶诶,队长大人您在干什么是我的存在妨碍到您的心情了吗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去死……”
这下看懂了,欢迎回来啊一里——但是祥子还是绷住了表情,继续哄骗道:“Luna,cyeagha桑说给你准备了礼物哦~”
“礼物……礼物?”
6д9变成了9д6,吉他小妹明显上钩了,死死抱着吉他的手也多少放松了一些。
“对,cyeagha桑给你精心准备的礼物,就在我们的帐篷里,要是你现在不去的话马上就要被Avarus拿走了哦~”
“礼物礼物礼物礼物——”
一里手里抱着的吉他一松就傻兮兮地跑向了大本营,祥子一边接过吉他一边很是无奈地祈祷着——希望医生那边一切顺利吧!
……
“医生大人!”
撞到不知道多少人但依旧横冲直撞地回到自家乐队休息的帐篷处了一里一把掀开了被柏河三辉挂起来的帘子——没人!?
我被医生大人骗了?怎么可能——完了完了,这肯定是祥子夺权大计的第一步,先把身为医生麾下重将的自己瓮中捉鳖率先办掉,然后把黑手伸向虹夏和喜多,最后略施小计收买凉桑,最后把医生彻底踩在脚下独掌乐队大权!
那接下来迎接我的是什么——诡雷?阔剑地雷?连接着手雷拉环的绊线?还是毒箭或者埋伏着的刀斧手?或者是异世界的超级死灵法师?
“一里啊——”柏河三辉透过门帘的间隙确认门口由喜多和虹夏仔细把守着,于是从帐篷里的死角冒出来,温柔地打断了一里的幻想。
“我们好好谈谈吧?”
医生大人……我不会要被优化了吧!
“啊不可以——”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一里突然意义不明地喊了一句,然后就像史莱姆一样原地液化了。
“请医生大人至少让我知道我败在了谁的手下……”
?
一里你在搞什么飞机?
“一里想多了啦,我只是有点担心你而已。”
虽然不知道一里的思绪已经跳到哪里去了,但柏河三辉还是迈着步子凑近了瘫在地上蜗牛一样的一里,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把一里抱了起来。
毕竟是55kg的超级丰满身材的女孩子,所以像偷小孩的人贩子那样把一里夹在腋下显然不现实,虽然有些犹豫,但柏河三辉还是选择了公主抱。
感受着贴合着自己身体的部分传来的温热感(一里的幻觉,隔着四五层布料能传个屁的热),一里的思绪一下子收了回来。
但不代表此刻一里冷静下来了,要是把一里的大脑当做一个孤立系统的话,熵值一定拉满拉爆了——那叫一个乱成一锅粥啊!
看着柏河三辉那温柔又简直锐利得可以穿透心灵的眼神,一里颤抖着问道:“所以……我和医生大人现在是什么关系?”
噢,好像是有些冒昧嗷——于是柏河三辉很爽快地放手了,好在已经挪到椅子旁边了所以一里只是摔在了椅子上而已。
有点小小的失落呢……一里如此想着。
“一里今天太拼命了吧?为什么突然这样子呢?”
“因为……不能让医生大人失望,但是我太没用了。”犹豫了一下,一里缓慢而清晰地说着,似乎真的因为自己没用而悲伤着。
“没用什么的暂且不谈,但一里也不能让我担心啊,不只是我,祥子也很担心你哦——把脸转过去。”
一里照做了,然后脑袋上便传来一股异样的感觉,好像自己的头发被收束在了一起。
“一里就是Luna,Luna就是一里——说到底这所谓代号也只是一个面具而已。”
“一里今天的表现完全就是被自己的面具束缚住了……闭上眼睛,头不要乱晃。”
是剪子的声音,“欻欻”的声音持续了好一会儿,一里有些不舒服,一想到自己逃避现实的最后防线即将被医生毁掉了就下意识地想要逃跑。
但这是医生大人送给我的礼物吧……医生大人是不会害我的!
“好了——照照镜子,这就是我送给一里的礼物,一副新的“面具”!”
当然没有什么面具束缚在自己的脸上,而是自己短了许多修剪精细但依旧及腰的长发以及打薄了很多的刘海。
原本乱糟糟的宅女发型消失了,转而是好看而利落的侧马尾,光洁的额头上点缀着细秀的眉毛,整天戴着的头绳依旧别在头上,只是位置从耳边换到了头顶,用来维持一根人造的呆毛。
简直就是天生阳角——如果只是看脸的话。
“……好看,医生大人,这个漂亮女人真的是我吗?”
眼眶不由得有些湿润,一里扭过头来惊喜又不可置信地颤声问道。
“现在还不是。”
柏河三辉没有回应,而是突然出现在身边的祥子和喜多回答了这个问题,两人手里拿着祥子设计的live服装,只是被黑色袋子包住了所以看不出具体款式。
“穿上专门为一里准备的衣服之后就是咯!”
柏河三辉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款式,不过经过李晓把关肯定难看不了——如此想着,柏河三辉放下了剪子和推刀,伸着懒腰出去了,只留下了一句话给被祥子和喜多娃娃一样摆弄着的一里。
“Luna就是一里,一里就是Luna——给我好好地记住,别让我失望~”
换个发型换个心情,希望一里多少能正视一下自己其实也不差这个事实吧——明明是个和祥子比起来也不遑多让的美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