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见张杰沉默不语，便也不再多问。
道不同，不相为谋。
张杰也好、吴倾颜也好，看似是平度洲的掌控者，但很多事情也都是身不由己。
他们上面有六部、有典吏，如果不按他们的要求办事，这些位高权重之人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消失，并让其他人取而代之。
中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这些远在平度洲的人根本没资格知晓。
“八千七百年前，你是横扫整个平度洲无人能敌的剑仙，今日便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吧！”
事已至此，大将军也不再抱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或许从对方派人开始屠杀她的都统，并嫁祸给左丘荣禄那一刻起，这一幕就注定来临。
吴倾颜虽然不知道张杰找的是谁，但整个平度洲，也只有他有这胆魄与实力！
话音刚落，张杰已然挡出黄昏剑。
他的剑，没有任何戾气、也不像普通剑道之人所领悟的杀生之剑。
他只是击碎了光明，为对手带去绝望而已。
黑暗之中，黄昏剑化作了黑影融入其中，直奔吴倾颜而去。
骤然间，整个飞天关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大将军漂浮在半空之中，身形却愈发的虚幻起来！
长剑从她的胸口刺入，又毫无阻碍的从后心飞出，可既没有溅起血肉、又没有刺破衣裳，就像是从影像中掠过一般，甚至没有激起任何涟漪。
半空中，张杰不禁皱眉。
观战的陈墨尚未看出端倪，而一旁的黄煜却不禁攥起了拳头。
“好强大的神通！”
“这是神通？”
“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的道或许在虚在实。”
道有三千，真意也不外如是。
但每一位修士领悟的真意又大有不同，觉醒的神通更是万花齐放。
大将军统御平度洲数百年，自然不可能与那些都统相提并论，也更不可能轻易地败在张杰的剑下。
“轰！”
一阵山崩地裂。
霎那间，黄煜心头一骇，瞬间抖出数十道虚影，近乎同时出手。
就在他正欲抓住陈墨的肩膀，带他快速逃离此地之际，一道红色的闪电后发先至，眨眼功夫已经载着二人脱离了飞天关。
黄煜转过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陈墨。
有些难以相信对方的动作居然比他还快！
他可是刚一感受到大将军的气息，就已经出手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
“发现？”陈墨摇摇头，“我并没有发现，只是觉得差不多该走了。”
差不多……
黄煜微微一愣，旋即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无奈。
确实，他们如此光明正大的在飞天关观战，吴倾颜不可能没发现他们。
最开始一直不出手，还是想隐藏一部分实力。
可一旦被迫出手，那还有什么顾忌可言？
张杰杀他都统，那她自然也杀他的助阵！
“哎！可惜了，看不到一场精彩的战斗了。”黄煜感到有些遗憾。
一个几千年的剑道高手，一个在虚在实的神通强者，二者更是生死厮杀，自然是一场龙争虎斗。
若能有幸观看，说不定还能有所顿悟！
“你想看？”
“你不想？”
陈墨笑了笑，他确实不是很想。
斗法从来不是他的长项，在见识到张杰、黄煜，以及方才的吴倾颜后，他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道有三千，虽无强弱。
但就从斗法这一个维度而言，他的三大真意都不适合斗法。
“又何必纠结结果呢？”
陈墨自然不可能说出自己的秘密，他就既然能通过灵眼监视大将军的一举一动，自然也能看到如今飞天关的战斗。
在他眼中，张杰一次次出剑，可一次次落空。
连续百剑竟没能对大将军造成一丁点的伤害。
这让有些不解，也让张杰陷入了被动。
“你的实力怕是不止如此吧？你在等什么？”大将军是一直在避，逼退了陈墨之后，她就没有再出手过。
她之所以一句又一句的跟张杰对话，就是想探到对方的底细，争取到唯一击杀对方的机会！
一击毙命！
或许她只有一次机会。
“你果然还是已经突破化神境了。”
“你不也是吗？”吴倾颜反问。
张杰站在原地、没有攻击，大将军似乎也停了下来。
“我不是，我只是元婴。”
“呵。”
对方冷笑一声，但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哎。”
张杰仰头长叹一声，口中喃喃道：“八千年前，我不甘岁月的老去，试图在未来寻求一丝突破的机会，改修了这门功法，可谁能想到，它变成了我的宿命。”
吴倾颜不知对方在念叨什么，但出于谨慎，还是没有真正出现。
“百世轮回、百世轮回……就算觉醒了记忆又怎样？”
张杰说着，身体的气势陡然暴涨。
他的目光如同一道斩仙的剑，猛然一转头之间，便锁定了之前从未注视过的吴倾颜的真身。
“你！”
大将军心头大骇，然而为时已晚。
“一世一世又一世！”
“我做过散修、我拜入过名门、我甚至成为过花月部的典吏……可是…那又如何呢？”
“最高不过化神！”
“那炼虚之道始终不得一窥。”
这时，张杰动了。
他不再御剑，而是单手握住黄昏剑，一步一步地向着吴倾颜走过去。
对方想逃，可剑机锁定之下，她甚至连动弹的自由都没有。
“这一世……”
“我道明了我是剑十七……可是呢……”
他如同登山一般，每一步都力重千钧，脚下踏着虚空，却在山峦叠嶂之间踏出了一道道的裂缝。
“一百七十二年了，甚至连化神都无法突破！”
“你们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啊！”
张杰一字一句，说得不疾不徐。
这些话，他埋在内心太久，这一生就只向一个人诉说过。
一个在百世中不断沉沦，另一个在时空中无尽漂泊，他们见过一次、两次……不知道多少次。
但不论是他，还是他，都不曾打破这宿命的轮回。
“罢了！”
忽然间，张杰猛然回头，看向了远方。
目光直奔千里之外。
这一刻，通过灵眼观察着一切的陈墨，像是被洞穿了一般。
“这一世，就当是都用来还恩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