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个！”
“来一个！！”
“来一个——”
一个个凶神恶煞，看起来就不好惹的鬼相生们、逐渐统一地吼叫起来，他们像饭局上起哄催人唱歌的家伙一样，居然就这么“来一个、来一个”上了。
周天天惊愕地松开手，看着鸟嘴在自己的手里寸寸崩裂。
随后，一抹疑云压上了他的眉头。
他环顾着各色穿着，半人半怪的鬼相生们。
“没有律法了？那我一路找来的神君，究竟……”
周天天喃喃自语，反扣背后的剑被他狠狠握紧。骨节逐步泛白，他的指尖也被黑气晕染到几近透明。
“你们把神君怎么样了？！”
“我们凭什么告诉你嘞？”
“想干架？！”
后凑上来的鬼众们身上，属于人的长相占比越来越少，能完整说话的更是少数。
先前的保安们阴笑着退出包围圈。
“对不起了，有礼貌的小道士——哥哥们这回可帮不了你咯。”
他边说着话还边搓着自己空缺的鸟嘴。
“——这东西要多久才能长好？长得慢的话……”
说着，年轻保安还舔了舔自己血肉模糊的嘴皮。
“停下你的口头欲望吧……不是谁人都和接你面试的考官一样，有龙阳之好。”
“你！好你个公公！你不会懂的！！”
原来是这样当上官的吗？
我赶紧转过身子，去看三只猫的反应。
“我挺他！”
牧宇和石盐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石米。
果然，我们都想看这小妞的反应。
“欸？人之常情啊！你们不觉得吗？”
“小米，说了很多遍了，现代不比以前——现在是法制社会。哪天你再被条子抓走，我可不会再来接你回家。”
石盐轻咳两声。
“不怕——获刑的都是叔叔们～我的身份证上可是清清楚楚的未成年～～”
“唉，倚小卖小。”
牧宇面带微笑，无奈摇头。
我看三人那边如同小剧场般、惹人欢喜，很想继续观摩下去，但是紧急的事态提醒我、现在并非打闹的时候。
“鬼相生者，鬼相占其五、人相领其五——则该人在生时乃为世道所不容，死不足惜。”
周天天咬紧牙关，扭转自己持剑的姿势——使得长剑横于腰际，便于拔出。
“你们、死不足惜——”
剑身表面，蚕食空洞的玄黑色与纯净的白色逐渐融合，勾兑成了灰的光。
铺陈三色之下的金黄也由底部浮现——一枚枚“天地通宝”的古币，竟包裹着，形成了了一把刀鞘。
黑白灰三色的刀刃就内敛在了其中。
黑 白、灰、金……
这四个有代表性的颜色，勾起了我与插兜男对峙时，“孽物”视角下的回忆：
那时、我的视野里，就是只有黑白灰金四个颜色……
它果然和“四字小说”有关。
“看不出来，小道士你对我们颇有研究啊——是不是想钓个漂亮女鬼回观里玩玩？好说嘛，我们这——”
打断他的、回答他的，只有周天天如鱼得水的动作。
在肉眼难以捕捉速度下，周天天就已将这带鞘“散财”，于手中打圈一转，改换了正反手得持握姿势。
同时、他一直背在身后的臂膀、也快如残影，眨眼间已然横在了周天天的胸前。
“道友们，我给你的机会，已经够多了。”
话音落地，周天天一手持鞘、一手握剑柄，锵地拔剑。
一道小口当中，刀面如同镜面——是熠熠生辉。
然而，还未等那刀芒展现，下一瞬、他又一打手将刀鞘闭合。
“隔空取物？不错不错。但——这么小气干么，是、害怕杀人嘛——别怕别怕，我们这的都是死人！”
为首一人大笑道，身边众人也是前仰后合。
他们拧着眉毛，满脸写着对周天天的嫌弃。
“可能是圣母情怀泛滥，于心不忍了——”
一个声音咕咕哝哝着，下一个半秒，怪手猛然伸向了“散财”。
周天天嘴角带笑，目光深邃地注视着来人。
“就用你见血好了。”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黑透生长，由指间到手背到小臂——
一小道蜷曲的灰色线条由刚刚的开刀处悠然生长出，像一条蚯蚓一样扭曲蜿蜒。
“出手了！”
“好，好好！”
“这又是什么玩意啊？拧巴肉干子？？别拿来招笑了——”
周天天并不在乎四周繁杂躁乱地环境。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
随即、阖上双目。他持握剑柄之手松开，旋即快速结出一道剑指。
“现。”
道士低声喝道，双眼也睁开。
那道扭动地灰色线条就像能听懂周天天的话，它顿了一顿，像是在思考接下来的动作，随后它竟猛然暴涨膨胀——一刃长约数米，宽约碗口粗细的刀气腾然展开。
空间似乎都在它的切割下变形、裂缝。
刚刚还嚣张跋扈的鬼魂们住了口。
——并非被实力超群的周天天吓到，也不是无所畏惧地准备硬接这一刀——
而是因为撕裂、抹除——刀气缓慢的展开，飞跃——
鬼魂们嗅到了源自骨髓深处的恐惧时，已经来不及了——
魂体在下一瞬间，就被干净整洁地切分成了两半，不屑的表情还凝固在他脸上，然而他本人、却已经如同折翅的鸟一样，轰然坠落。
刀芒低空掠过一众人等，除了挑衅者外，他身后几排几列的鬼相生，都一并为他做了炮灰。
“我问你们，你们把神君怎么样了？！”
刀光在砍倒三四排鬼相生之后，逐渐消失于无形。
周天天尝试着把刀再次别回后腰，这剑却如何也不愿再听他使唤。
只见那剑身颤抖着，像是异常兴奋，刀身不止一次地想从剑鞘中弹出，但还是被道士止住了。
那些分割成两半的鬼相生，很快就被人清理了去。
然而新一波鬼怪，又快速填补了这些死人曾经在的地方。
周天天眯起的丹凤眼里闪过一抹不解，但他并没有将这道情绪外露而出。
他需要时刻保持着招架、随时迎接攻击。
“古井无波的小地方，终究是等来了能变天的命中人呀。”
一个娇媚沉稳的女性声音，透过几十道鬼相生摩肩接踵的身形，传入周天天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