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月阁的檀香在晨光中愈发浓郁。
林芷若站在门前，看着这个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三天假期，终于要结束了。）
推门而入，老鸨立刻迎了上来。
\&林姑娘，那个大人又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焦虑。
\&带了十几个人，非要买下玉琴的身契。\&
林芷若放下手中的包袱。
\&刘大人呢？\&
\&多亏刘大人派人守着，那些人才没敢硬来。\&
老鸨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这是第三次了。\&
（看来这个保护者选对了。）
楼上传来悠扬的琴声。
\&刘大人在听玉琴抚琴？\&
\&是啊，这是第三天了。\&
老鸨露出欣慰的笑容。
\&从不越矩，还派人日夜守着。\&
林芷若点点头，迈步上楼。
琴声渐近，一曲《梅花三弄》正要收尾。
刘武正襟危坐，专注地听着。
玉琴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跳动。
（这一对，倒是般配。）
\&林姑娘。\&
刘武见她来了，立即起身。
\&这里就拜托你了。\&
林芷若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明白。\&
刘武的声音坚定。
\&只要我在，绝不让那些人伤害这里的姑娘。\&
玉琴的手指微微一顿，琴声戛然而止。
\&似乎遂心作了场好梦呢。\&
林芷若轻声说道。
（是时候回宫了。）
她整理了一下衣襟，目光落在远处的琉璃宫上。
不知道这三天，宫里又有什么变化。
林芷若踏上返回琉璃宫的路。
晨露未干，空气中还带着一丝凉意。
（总算把香月阁的事情安排妥当了。）
琉璃宫的朱红大门渐渐清晰。
守门的侍卫认出她，立刻放行。
采薇匆匆迎上来，脸色焦急。
\&林姑娘，您可算回来了。\&
\&玉瑶娘娘那边...\&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
\&我在迎宾室等你。\&
权无双不知何时出现在回廊下，声音如蜜般甜腻。
（这声音...像是乌头蜜，其中有毒。）
高忠诚站在一旁，面露难色。
\&总管大人，玉瑶娘娘那边吩咐...\&
\&让采薇去应付。\&
权无双挥了挥手，目光始终盯着林芷若。
采薇欲言又止。
\&娘娘说，萍兰那边又出事了。\&
她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权无双的眼神陡然一冷。
\&我说了，让你去应付。\&
采薇吓得一哆嗦，连忙退下。
（萍兰娘娘？难道和我离开这三天有关？）
林芷若看向高忠诚，想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后者却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多问。
迎宾室的方向传来一阵香气。
（这香...和香月阁那天的茶香有点像。）
\&走吧。\&
权无双转身就走。
回廊上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林芷若跟在后面，心中盘算着。
（玉瑶娘娘急着找我，萍兰娘娘又出事，权无双却横插一杠。）
宫中这三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迎宾室里，檀香缭绕。
林芷若跪坐在蒲团上，看着眼前的茶具。
权无双亲自沏茶，动作优雅得不像个太监。
（这香气...确实和香月阁那天一模一样。）
\&听说你这三天过得很开心？\&
权无双的声音依旧甜腻。
\&回总管的话，只是回家省亲。\&
\&是吗？\&
他端起茶杯，轻轻晃动。
\&孤听说，你在香月阁给人牵线搭桥？\&
（孤？你咋这称呼了？胆子挺肥的啊！）
林芷若一愣。
\&只是举手之劳。\&
\&举手之劳？\&
权无双突然将茶杯重重放下。
\&孤是输给了一个做人情的礼物？\&
茶水溅出，在桌面上晕开一片。
\&总管误会了。\&
\&孤应该也有送你，但你完全不来找孤商量。\&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意。
（这是在...吃醋？）
林芷若不禁皱眉。
\&小女子不敢劳烦总管。\&
\&不敢？\&
权无双站起身，茶杯被带倒在地。
清脆的碎裂声中，茶香更浓了。
（这味道...不对！）
林芷若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你在躲什么？\&
权无双的声音冷了下来。
\&总管，这茶...\&
\&怎么，连孤泡的茶都不敢喝了？\&
\&孤说了，坐下。\&
权无双的声音冷得像冰。
林芷若愣在原地。
（一个太监，为什么用\&孤\&这个称呼？）
迎宾室里的茶香愈发浓郁。
\&总管大人，这茶...\&
\&怎么，连孤赐的茶都不敢喝了？\&
权无双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不是不敢。\&
林芷若深吸一口气。
\&只是这香气，和香月阁那天的茶一模一样。\&
权无双的眼神突然变得危险。
\&你是在说，孤的茶和那种地方的一样？\&
\&不，小女子的意思是...\&
\&孤知道你什么意思。\&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林芷若。
\&你觉得孤配不上你那些风雅的朋友？\&
（这语气...像是被戳到了痛处。）
\&总管误会了。\&
\&误会？\&
权无双冷笑一声。
\&孤给你的东西，你都没碰过。\&
\&可你对那个武官的礼物，倒是很上心。\&
（他怎么知道刘武的事？）
林芷若心中一惊。
\&回总管的话，那只是...\&
\&够了！\&
权无双猛地一挥手。
茶具被扫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孤不需要你解释。\&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平静。
\&既然你这么喜欢那种地方，那就回去吧。\&
（这反应...太不像一个太监了。）
林芷若看着地上的茶渍，突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他是在嫉妒。）
\&总管大人，小女子明白了。\&
她深深一揖。
\&非常抱歉，因为小女子想不到能支付什么代价，可以令总管满意。\&
迎宾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权无双的脸色由阴转晴，又由晴转阴。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低得可怕。
\&小女子知道，总管也想去香月阁。\&
林芷若小心翼翼地说道。
\&但那种地方，对总管这样的身份...\&
\&住口！\&
权无双猛地拍案而起。
高忠诚闻声赶来，正好听到这句话。
\&你以为我是什么身份？\&
权无双的声音在发抖。
（果然是戳到痛处了。）
\&总管息怒，小女子只是觉得...\&
\&你觉得什么？\&
玉瑶贵妃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觉得一个太监去那种地方不合适？\&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权无双转过身，背对着众人。
\&玉瑶娘娘...\&
林芷若刚要行礼。
\&你这丫头，真是...\&
玉瑶贵妃摇摇头。
高忠诚在一旁，已经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这是...什么情况？）
书房里，玉瑶贵妃正在品茶。
高忠诚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说吧，那丫头又闹出什么事了？\&
玉瑶贵妃放下茶杯。
\&娘娘，林姑娘她...\&
高忠诚憋着笑。
\&她居然以为权无双是个太监。\&
玉瑶贵妃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
\&难怪他这几天闷闷不乐。\&
她摇摇头。
\&那丫头也真是，连'孤'这个称呼都没听出来。\&
高忠诚正色道。
\&名为权无双的人物不会如此孩子气地回话，不会执着于一个玩具。\&
\&除非...\&
\&除非他根本不是权无双。\&
玉瑶贵妃接过话来。
\&那个位置上的人，总要有些消遣。\&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
\&只是没想到，他会对一个小丫头这么上心。\&
高忠诚低声道。
\&林姑娘确实特别。\&
\&特别到让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玉瑶贵妃轻叹一声。
\&去告诉他吧，萍兰那边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是。\&
高忠诚转身要走。
\&等等。\&
玉瑶贵妃突然想起什么。
\&那丫头说茶里有毒？\&
\&是的，和香月阁那天的茶一样。\&
玉瑶贵妃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
（原来如此...）
书房里的烛光摇曳。
权无双坐在案前，一丝不苟地处理着公文。
高忠诚站在一旁，看着他恢复了平日的威严。
（这才是平常的权无双。）
\&萍兰那边的事情...\&
高忠诚小心翼翼地开口。
\&知道了。\&
权无双头也不抬。
\&让林芷若去查。\&
\&可是...\&
\&她不是很会查案吗？\&
权无双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
\&香月阁的事情都能查得清清楚楚。\&
高忠诚欲言又止。
突然，一个下官匆匆跑进来。
\&大人！\&
\&说。\&
权无双放下手中的笔。
\&萍兰娘娘的茶里...\&
\&查出来了？\&
\&和香月阁的茶...是同一种毒。\&
权无双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
（果然如此。）
\&去请林芷若来。\&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这次，让她好好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毒。\&
高忠诚看着他的背影。
（这才是真正的权无双。）
烛光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如他在后宫中的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