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够了吗?”
冰冷的声音突然打断撒旦的窥探,向来温柔理智的精神团浑身僵硬。
沈烨面无表情地抽出手,说:“这只是一个片段,你还想看更多?”
“我……”撒旦哑然道,“抱歉。”
对上沈烨那张苍白阴郁的脸,撒旦垂下长睫,语气复杂莫辨:“能和我讲讲,你为什么要强迫他吗……”
“强迫?”沈烨眼底闪过迷惑,又了然道,“他是这么跟你说的吗?”
撒旦坦诚道:“不,是我根据许随的行为推测出来的……可我发现,我的想象和现实有不少差距。你能和我讲讲当年发生什么事吗?”
沈烨歪了歪头,漠然的脸上一片讥诮。
“发生的事很多,挑你最想听的。”
撒旦问:“我想知道,许随心中你对他的强迫,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空气沉默了几秒,随后幽幽响起一道沙哑的声音。
“你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吗?”
沈烨漆黑的眸中映不出光亮,他仿佛在自言自语,语气却依旧冰冷淡漠。
“脱离主星斯塔克比亚,外面是随处可见的机甲,一个小小的轰燃灯就能刺瞎他的眼睛。”
“再走远点,是隐匿在角落里的黑市贩卖场所,alpha的器官和血液最受欢迎,因为里面有很强的自愈能力,比beta强多了。”
“他长得好看,自愈能力那么差,精神力却很高,不会成为活体被摘取器官,他是一些变态贵族最喜欢的那类宠物。”
“我第一次遇到他,在监狱里,他身上都是鲜血,瘦得跟个骷髅一样,真可怜……我把他放走了。”
“我第二次遇到他,在黑市的贩卖场上,他脖子上挂着锁链,像个廉价宠物那样被人拍卖。”
“我把他买了下来,解开了他的锁链,看着他躲在我怀里瑟瑟发抖的模样……我想,我得保护他。”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太危险了,聪明又怎么样?没有强大势力的保护,他再聪明也没有人能对他另眼相看,只会被当做廉价资源随意取用。”
“你说,我怎么敢把他放出去?”
撒旦沉默地听着,不发一言。
他了解本体,因为他们同出一源,撒旦心想,如果自己遇到那样的许随,他做不出比沈烨更好的选择。
哪怕就是他作为百林.格,在遇到神父的第一天也是试探,确定神父拥有自保的实力时,才选择放手让许随自由闯荡。
如果他遇到的,是作为低贱囚犯的许随,作为廉价宠物的许随……
“我会将他密不透风地保护起来。”撒旦低声道。
沈烨没有理会撒旦的涩声低语,他仍然平静,以近乎死寂的口吻道。
“离开这些稍落后的星球,你会看到荒凉破旧的偏远星,那里的alpha是上位者,组成了一个又一个地头蛇团体。”
“他们可以随意奸辱路过的beta和omega,哪怕是漂亮柔弱的alpha都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地头蛇之外,是纵横宇宙的星匪,势力或大或小,他们烧杀掳掠,无恶不作,随随便便就能摧毁一个星球,杀几十亿人口。”
“星匪之外,是不知何时会撕破空间闯进来的异兽,他们的爪子堪比一座几十米高的山,随意的一挥,成片机甲连同里面的士兵一起被砸成烂泥……”
说到这里,沈烨突然停住了,他安静地看向撒旦,语气冷漠。
“你说,我该怎么放他走?”
撒旦抿唇,复杂地看着本体:“没有办法,他只能被保护起来。”
太弱小了。
为什么要这么弱小?
让沈烨连鼓起勇气放许随离开的想法都不敢升起来。
“我不明白,他究竟想要什么?”沈烨平静地问,“他说他想要权力,我给了。他想要财富,我把自己名下所有的财产转给了他。”
“他想要靠自己的努力和我并肩,我将他调离我的身边,无论许随怎样濒死都不敢闯进他的办公室,我不敢将他抢走。”
“我能给的都给了,他反过来倒打一耙,说和我在一起不自由。”
沈烨眼底浮现深刻的疑惑。
“他为什么要用几万士兵的生命试探我?”
“他为什么要背叛我,将我送入死亡边缘整整三次?”
“他为什么要让我和我的亲人产生隔阂,夺走我做出的军功,成为他肩上的勋章?”
“他究竟在想什么?他到底在试探什么?”
“是政府强行绑定了我和他的婚姻,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我就问过他的意见,他默许了和我在一起。他本是和我同舟共济的丈夫……”
“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又凭什么这么对待我?”
“……我是他圈养的狗吗?”
“可我是第十军团的领袖,是星际第一个参军的omega,是沈氏最顶尖的战力,是死去的沈氏中将和科研院院长女儿的孩子。”
“我的自尊,人格,体面,深爱,都被他扔到地下践踏成泥。他反而向我哭诉他受了大委屈,拿刀子捅在我的心口,让我下跪低头……”
“他一直说他想离婚,可我把离婚协议书递到他面前时,他又划破了我的喉咙,在我身上开了几枪,让我倒在血泊里承受谩骂和羞辱。”
“我已经累了,不想去渴求他的真心和爱意。”
“他有足够的能力去负担我肩上的责任,所以我第一次选择放肆,遵从心意,选择死亡。”
对上撒旦那双金黄色竖瞳,本体用平静到漠然的语气,一字一句。
“杀了我,我不想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