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随者·964年5月】

    “我们只能送你到这，陛下，接下来的事....”

    “我知道我的职责，请放心，我就是为了此刻而生的。”

    “我们的神正在呼救，你是唯一能伸出援手的人，我向你保证，雷铸者家族不会忘记你的牺牲。”

    “（焦急地）火焰之心家族会铭记你的贡献。”

    “晨星王庭不会辜负你的决心。”

    “星语家族——”

    “（冷漠地）不必了，我不是为了你们才决定回到这里，只有一个人值得让我献出生命，留在这里，剩下的路只能由我一个人走，你们只要回到自己的高塔里等待就好，就此告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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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高兴看到你重新振作，埃米尔，我知道有些伤痕无法愈合，但我们不是普通人，我们掌控着力量，也意味着我们要承担沉重的责任，绝不能任由感情吞没理智。”

    埃米尔沉重地笑了笑，学生们的死对他打击很大，他想过很多东西，想过自己是不是不该选亚鲁梅隆的学派，又或者他是否应该先教导学生们有关塑能法术的知识——即使是他自己，也是先学习塑能和注能法术之后才开始学习其他学派。

    但最后，所有悔恨都化作一声叹息，他双手捧起地上之神推来的茶杯，却没有饮用茶水，而是犹豫地说：

    “陛下，他们....”

    在传统的精灵社会中，那些学生的死会被认为是罪有应得，尤其对精灵法师来说，死在人类法师手里几乎是要让家族蒙羞的奇耻大辱，埃米尔不喜欢这样，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地上之神的旨意。

    继魔法之风高塔和雪山高塔以后，地上之神又派出了燃剑高塔的学生，恐怕这就是地上之神的打算——这既是考核，也是新一轮的竞争，而从任务的重要性和难度来看，他最信任，最青睐的依然是拉法耶和他的高塔。

    但地上之神似乎看穿了埃米尔的内心，他抿了一口红茶，随即他脸上的微笑逐渐溶解在苦涩的茶水里，最后，地上之神皱着眉头，沉重地说：

    “我知道，失败不是他们的错，他们也不该付出这样沉重的代价，我告诉他们我会提供帮助，但他们还是遭遇了并不公平的战斗。”

    一层阴影爬上埃米尔的脸，他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兰尼克·克尔德尼，正是他的法师团才导致了这场悲剧，他本人也难辞其咎。

    一个下贱的半精灵杂种，一但有机会——

    “这是我的耻辱，我的傲慢和懈怠导致了这场灾难....”

    帕贝尔本来想提起米莉亚的名字，但考虑到事情经过，他最终收回了这句话：

    “这绝不是什么‘惩庸罚劣’，这是又一笔血仇，我不会忘记，一但我抽出时间，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埃米尔愣了愣，随即感激地说：“感谢您的宽宏，陛下。”

    他自己也能完成复仇，魔法之风这一姓氏意味着很多，但即使是埃米尔·魔法之风，也无法对抗精灵们的古老传统，唯有地上之神能做到这件事——证明他的学生们死在对抗强敌的路上，死于一场光荣而悲壮的战斗，而不是死于自己的无能。

    这场会面最终在沉默而压抑的气氛中结束，帕贝尔和埃米尔都没讲太多话，对方喝了五杯茶，而帕贝尔自己只喝了一杯，在结束前，按照惯例，帕贝尔从他的抽屉里取出了一份提前备好的礼物——

    一本只有一页内容的手账，封面上刻着象征地上之神的鸦尾蛇徽，里面记载着帕贝尔最后一次见到亚鲁梅隆时的情况，以及他的一些猜测和研究，但刻意隐去了预言的具体信息。

    埃米尔不知道里面记载着什么，但还是恭敬地接过这份礼物，然后离开了高塔顶层，沿着螺旋长阶一路走下，即使效率低下，长阶中间还有用于飞行的宽阔通道，但出于对地上之神的尊重，埃米尔还是一步一步地回到了地面。

    在那里，他看见了地上之神的下一位客人——薇尔莉特·阳雀，在短暂的惊愕后，埃米尔立马明白了她的来意，他的表情变得肃穆，侧身让开了道路。

    沿着螺旋长阶，薇尔莉特一步一步走上高塔，她脸上带着憧憬而尊敬的神色，对她来说，这是一场奇特的，也是独一无二的朝圣之旅，此前她从未得到允许踏入鸦尾蛇高塔，但今天，她在高塔顶层看见了让她魂牵梦萦的人。

    地上之神的形象和她想象的总有些出入，第一次见面时，他看起来像个天真而善良的孩子，后来，他成为了阿塔波斯有史以来最为慷慨，最为善良，也最为宽容的统治者，但现在，即使沐浴在阳光之下，地上之神的身上也看不见任何光辉，他像个垂暮的老人，也像一团即将燃尽的灰。

    魔网对地上之神带来的压力过于沉重，所有奇迹和光辉都有代价，薇尔莉特很清楚地上之神所遭遇的困境，古老的精灵智者对这一天早有预料，他们曾是希尔伯的学生，希望替他们的老师分担压力。

    可惜的是，他们没有等到那一天，但薇尔莉特等到了，她正是为了这一刻而生，她满怀期待地张口，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几道轻柔的丝线牵扯着她，让她在圆桌前落座。

    “陛下，我——”

    她的表情迷醉，眼中充满奉献的狂热和憧憬，但地上之神的表情却有些复杂，他叹了口气，失望地说：

    “我听见了你们的话，是亚尔加德背叛了我？为什么？我可以诚实地告诉你，我绝不忍受背叛，而我还没想好要怎么界定这一件事，也许你能说服我？告诉我，这不是一场叛乱，薇尔莉特·阳雀女士。”

    看着已经虚弱不堪，却依然沉着，依然宽容，依然理智的地上之神，薇尔莉特心中的情绪激烈地翻涌，毫无疑问，她百分之百确信——这是最纯粹的爱，也是她愿意履行这份神圣却悲惨的职责的原因。

    面对着地上之神审视的目光，薇尔莉特·阳雀低下头，她的双手搭在胸前，语气温柔地回答：

    “我听见了您的求救，所以我回到了这里，陛下。”

    帕贝尔瞪大了眼睛，他的呼吸开始加重，在这一刻，不必继续解释，他已经明白了歌者九阶以及所谓“地上之神的新娘”的意义。

    “请您使用我，这样你才能从魔网的重压下解脱，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