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鲜血·964年5月】
“我光荣的兄弟姐妹们,也许你们已经听过诗人口中的传闻,也许你们已经被神的奇迹所激励,但今天,我要告诉你们,那些都是真的!”
(人群振奋的欢呼声)
“神在我们的教堂里现世,降下奇迹,赐予神力!神回应了我的祈祷!神认可了我们的奉献!直到此刻,神仍在关注着我,它在注视我们!”
(更加振奋的欢呼声)
“面对着我!面对着教堂和神!大声回答——你是什么!”
“(坚定地,异口同声地)我是战士!”
“哈尔莫尼亚输了!克洛希安人更可耻地逃跑!但我们不会让神失望,我们会如同大树一般在高原扎根!我们的要塞坚如磐石!我们将得胜!因为——”
“(狂热地)我们是战士!”
“恶魔将感到恐惧!连嗜血的异形也要在我们面前逃窜!毁灭和恐怖休想跨过我们一步!因为我们才是战争的化身!面对着我和神圣的大教堂,我们要向世界大声宣布——”
“(震耳欲聋地)我们是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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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格·米利恩勋爵的效率极高,乔·奥尔科特刚把他的战马安置好,他就已经听到士兵们搬运食物的动静,连官吏们也从行政大厅里走出,加入这场救济。
仅凭乔·奥尔科特的名气是不足以让他们这样做的,甚至连艾斯提尼亚侯爵的名义也不够,因为这里是艾尔·卡松,利安德尔王的埋骨地,不容任何人染指——本该是这样。
不论如何,既然这些人愿意尽力,那总是令人安心的好事,乔·奥尔科特叹了口气,带着那个畏缩的孩子走上了二楼,希格·米利恩本来打算用自己的宅邸招待他,但是年轻骑士坚定地拒绝了。
本能告诉他,他最好不要和这些人有太多交集,他还有重要的目标需要完成,他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现在,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一晚,睡醒就立马出发,这是最好的选择。
看着满身污泥,在地板上留下一串脚印的小个子,乔·奥尔科特有些头疼:“你得洗个澡,你有——能自己洗吗?”
那孩子畏惧地点了点头,年轻骑士叹了口气:“差点忘了,在这等一下。”
他显然没有可供换洗的衣服,而且他身上的破布也实在让人看不过眼,乔·奥尔科特决定给他买点新的衣服,旅店里一般就有这样的服务,因此他本想把这孩子留在房间里,可他却一步也不愿意离开乔·奥尔科特身边。
于是他只好带着这孩子走下楼,又给干净的地板新添了一串脚印,店主人显然不会喜欢这些新花纹,明天抓紧逃走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回到浴室门口,面对着那孩子小兽般浑浊又可怜的眼神,乔·奥尔科特叹了口气:“进去吧,我就在门前等你,如果你不信,就喊一声,或者敲敲木桶,我会回应你。”
得到承诺之后,那孩子终于愿意关上门,年轻骑士又叹了口气,他本想利用这些时间观察下城市里的情况,但现在,他只好摘下艾斯提尼亚之剑,抚摸着它的剑身发呆。
这是一把相当怪异的剑,它有诸多特殊的结构,从设计之初,铸造这把剑的人就希望它能承担尽可能多的职务,不论是用来挥砍还是刺击,这把剑都相当顺手,但代价就是,它比普通的剑更长,也更重,即使是乔·奥尔科特,一时半会也适应不了它。
罗贝尔单手持剑,在战场上随意挥舞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年轻骑士尝试着模仿侯爵的动作,却发现这实际上相当困难,过长的剑身和剑柄形成了阻碍,它的重量也让年轻骑士深感不适,于是他叹了口气,于是他另一只手也握住了护手上方的剑柄。
这样一来,剑的长度就缩短了二十厘米,两只手的力量也远比一只更大,所以他可以自由操控这把剑,但这又有什么意义?艾斯提尼亚家族的剑是骑士剑,要真正发挥出它的力量,最终还是要学会单手持握。
浴室里的水声逐渐平息,过了好一会,两声微弱的脆响从里面传出,年轻骑士立即大声地回应:“我在!”
他又尝试着只单手握住护手下方的剑柄,这样护手和剑柄就不会对他造成阻碍,事实证明这种做法有效,虽然重心不够稳定,但如果只用来挥砍就没有关系。
唯一的问题是,手腕承受的压力实在过于沉重,乔·奥尔科特不知道自己能握着这把剑战斗多久,甚至不知道自己能挥动它几次。
为了不辜负导师的重望,他必须更加努力地锻炼才行。
浴室的木门被拉开,年轻骑士也被唤醒,他后退两步:“等等!”
把艾斯提尼亚之剑重新放入剑鞘之后,他才走回原位,然后看到了那孩子。
即使已经清洗过一次,他的皮肤也没有什么改变,依然和泥土一样暗淡,透漏着一种异常的深黄,他的头发稀疏,肢体瘦削,正常孩子的衣服在他身上显得又宽又大,但最令人担忧的还是他的腹部,那里不自然地隆起,下坠,看起来像是生了病。
注意到乔·奥尔科特的视线以后,那孩子畏惧地试图用手挡住小腹,但年轻骑士快步走到他的身边,先一步用手轻轻按了按他肚子上的隆起:
“痛吗?”
那孩子摇了摇头,年轻骑士叹了口气,这看起来不像什么简单的病,他也不知道医生们能不能治好,如果不行,恐怕就得去找牧师——艾尔·卡松是没有牧师的,他们必须得到下一座城市才行。
“饿吗?”
那孩子更加迅速地摇了摇头,但年轻骑士还是带着他下楼买了些热的食物和清水,在餐桌上,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孩子,乔·奥尔科特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
“不瞒你说,我有任务....”
那孩子立马丢下了刀叉,用力咽下嘴里过多的食物,他端正地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着恐惧而无助的神色,虽然他依旧一言不发,但乔·奥尔科特已经明白了他想说的话。
“即便如此,我也不可能一直带着你....我有我的责任,我要到黄金港去,要走很长的路,会很辛苦,我也没法分心保护你....我....勉强还有些朋友,与其拖累我,不如把你委托给....哎。”
看着那男孩的表情,年轻骑士又叹了口气,他沉默了很久,最终才犹豫地说:“如果你决定跟着我,那你就得来当我的侍从,我是一名正式骑士,理论上....”
不等他说完,那孩子已经开始拼命地点头,他大概不懂什么是侍从,不过乔·奥尔科特对此倒没什么意见,骑士侍从要做的事情不多,与其去找那些品行不端,仗势欺人的烂人,倒不如让这孩子来帮忙——虽然他直到现在都没有自己的骑士甲胄,实际上也不需要侍从。
“识字吗?”乔·奥尔科特又问。
那孩子摇了摇头,他的视线忍不住滑向餐盘,但又很快拉回,于是年轻骑士笑了笑:“吃吧,我不饿了,剩下的都是你的。”
看着那孩子重新开始狼吞虎咽,直到他吃饱之后,乔·奥尔科特才严厉地说:“听好了,想成为我的侍从可没有那么容易。”
那孩子犹豫地,畏惧地点了点头,于是年轻骑士又说:
“即使你不是骑士,但你也要遵守骑士们的美德,在力所能及的战斗中,你要英勇地投身战场,不得借助我的名义欺压平民,如果你的身后就是无辜者,那么你不能后退,直至战死,同时,你也要勤恳地锻炼武艺,要忠诚于你的君主,也就是我,明白吗?”
那孩子点了点头,但他显然是不明白,年轻骑士又叹了口气,继续说:
“如果没有意外,那么你每天都要和我一起进行训练,我不会给你半点怜悯,因为你的敌人也不会,但现在你生了病,所以在你的病愈之前,你就以识字为主。”
他手上没有纸笔,但为数不多的行礼里面却有一本《明卡洛斯简史》,虽然有些复杂,但对于文盲来说应该没有区别,于是年轻骑士把它翻了出来,打开引言,严肃地说:
“看好了,这个单词是‘明卡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