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日·964年9月】

    “不对....这样不行....埃米尔，你的反应太慢了，还有卡拉卓尔，你对魔力的控制怎么这么差？你的魔力流进回路里，对我们造成了太多压力。”

    “我是魔剑士，不是法师，拉法耶，我已经尽力了。”

    “（焦虑的呼气声）....那就这样吧，我想到了，我们从简单的开始，我一个人来单独构建....但我仍然需要你们的帮助，尤其是你，卡拉卓尔，我们要设计一个新的，更小的化身。”

    “你一个人？更小的化身....”

    “没错，就以....四米高为目标，先不考虑化身的使用性魔法回路，而是以活动性的盔甲为目标来设计....我一个人更加稳定，我相信我对魔力的控制足够满足我的需要，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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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博尔德的行动力很强，在马特应允他的当天，他就给卡斯凡恩领写了信，而到了第五天，一支高举着挂蔓鹿头旗车队出现在号角堡外围，里面装满了他所承诺的物资，光是面粉就装满了二十车，甚至还带来了两台急需的面包炉，以及大量用作燃料的枯枝。

    除了这些东西以外，修博尔德的管家还额外带来了一千金布朗，其中有八百枚的额度是零散的银币和铜币，这是亨利商会的车队绝不会带来的东西，而马特欣然收下。

    从当晚开始，马特就制定了新的临时法律，那些参与重建的人将不再和以前一样，只能跟轮休的人一起领取冰冷的贮藏面包，取而代之的是新鲜出炉的食物，甚至还有少量工钱和一杯果茶——

    这也是修博尔德的车队带过来的东西，除了他的管家和护卫以外，他的车队里几乎没有男人，那些皮肤白皙，穿着长裙的青春少女们在烤炉边工作，为工人们端出热烘烘香喷喷的面包，另一部分则在旁边冲泡花瓣和干果，同时绘声绘色地为人们讲述她们在卡斯凡恩领培育鲜花，水果和茶叶的趣闻。

    在修博尔德热情慷慨的招待下，或许还因为确认战争结束之后带来的兴奋，整个号角堡的气氛格外热烈，修博尔德也在广场一角，不仅是工人，连一些圣人也围在他身边，聚精会神地听他讲述那个叫“米拉”的女孩的故事，她是多么纯洁无知，怎么精心培育这些花和茶树，最后在卡斯凡恩家族的统治下，通过自己的辛勤劳动换来了幸福的生活。

    众所周知，在战争结束以后，号角堡的统治者除了马特大人，不就是修博尔德·卡斯凡恩大人吗？想到这里，即使号角堡的废墟仍未清理干净，但工人们对未来的信心却突然坚定了起来。

    广场上的气氛是如此热烈，以致于当修博尔德表示如果有人现在购买，那么他就愿意自掏腰包对每一袋花茶进行补贴时，立即有一位工人和两名圣人表示了购买的意愿，但那名工人手里没有足够的钱，所以修博尔德允许他先拿走货物，等下一次务工结束，收到工钱后再来支付。

    马特在阴影中目睹了这一切，他没有打断修博尔德的演讲，甚至没有现身，他深知人们一看到他就会恢复严肃，直到守夜的牧师敲响大钟，女仆们返回车队，工人们也接连离开以后，马特才走出阴影。

    这年轻人似乎对他的出现毫不意外，显然他已经敏锐地发现了藏在黑暗里的影子，在马特走出他的藏身处后，修博尔德第一时间对他行了一礼，他重新变得从容且冷漠，和刚才热情健谈的样子判若两人：

    “晚上好，马特大人。”

    马特沉默了好几秒，才终于找到一个最能表达他心情的短句：“故事不错。”

    虽然并不赞同，但也没有谴责，这种态度让修博尔德短暂地露出微笑，随后又恢复了严肃，骄傲地说：

    “不完全是故事，大人，除去提供耕地，晾晒和炒干的场地工具，以及运输等必要的费用以外，卡斯凡恩家族只收取极少的利润，这还是因为出售这些茶叶要借用我们的挂蔓鹿头徽....即便如此，也至少还有一半收入属于这些茶叶的种植者。”

    这年轻人仰起头，脸上的骄傲和幸福溢于言表：“这个米拉是假的，但成百上千个米拉依靠这些钱保住了尊严，买得起干净的食物，住在宽敞的房子里，有钱在教堂购买奇迹和药水，医治自己的亲人，世界上又有多少领主的人民能过上这样体面的生活？”

    马特沉默了，他竭力说服自己这只是修博尔德的一面之词，但这年轻人所描绘的美好场景还是让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本该严肃的语气也柔和了许多，他像是好奇，又像是审讯式地问：

    “真的？但这一袋才卖六个铜布朗，这能赚多少钱？光靠这些就能做到你所描述的景象？”

    “这只是最廉价的种类，里面只有干石榴，品相差的花瓣和小个红枣，几乎不赚钱——当然，这些材料也是干净的，只是没法卖给贵族和商人。”

    看着纸袋上的挂蔓鹿头徽，马特姑且相信了这句话，毕竟没有哪个体面的贵族会拿自己的家族荣誉开玩笑。

    “等到号角堡逐渐恢复，人们习惯了我的茶，我就会带来稍贵的那种，卖一个银布朗，有干桔和柠檬，可以卖给稍微有钱的市民，还有加了蜂蜜的，品相稍差的小袋红茶，用于赠送的礼盒....”

    讲到这里，马特就已经理解了，卡斯凡恩领的茶如今正在黄金港的高级贵族中风靡，连带着平民和低级贵族也愿意溢价购买这些茶叶，用于彰显自己身份，品味或展示实力。

    即便如此，这仍然不是件轻松的事，风堡和黄金港截然不同，山民们热衷于狩猎和决斗，他们只对弓弩和剑感兴趣，而不是茶叶，马特对这件事并无信心，但在这方面，修博尔德才是专家，而他看起来胸有成竹。

    “这得花上很久才行。”

    这年轻人露出了今晚以来最骄傲，最开心的笑容：“这是最不必担心的事，马特大人，因为卡斯凡恩家族的历史也很悠久。”

    和其他贵族比起来，修博尔德的野心看起来相当渺小无害，甚至有些幼稚，所以马特最终默许了他的做法。

    到了第二天，那些青春活力的女孩们也加入了重建工作，虽然她们一整天都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贡献，但人们看着她们的身影，看着她们勤劳地在黄昏下烘烤面包，冲泡果茶，绘声绘色地讲述茶田和花田上的见闻，向人们展示纸袋里晒干的果肉和花瓣。

    她们的长裙浸透了汗水，还被泥土与灰尘沾黑，白皙的皮肤在夕阳下闪闪发光，几处本不严重擦伤如今格外刺眼，看着这一幕，连最不屑一顾的人也开始动摇，于是越来越多人决定预购修博尔德的果茶，工资还没真正到手，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花了出去。

    这看起来就像是一场骗局，在这群来自卡斯凡恩领的女人的攻势下，工人们迷迷糊糊地交出了自己的工资，马特鄙夷这种鲁莽短视的举动，但这是坏事吗？不论如何，至少工人们现在更有干劲了。

    号角堡的气氛越来越热烈，逐渐逼近失控的边缘，于是马特在第四天早上下令，圣人们只用了半个早上就清理完中央广场，并在那里重建了巨大的十六人绞刑架，看着这恐怖而冷冽的黑色巨树，人们终于恢复了冷静。

    当天晚上，即使卡斯凡恩领的女仆们拿出了琴和长笛，广场上的气氛也没有再回到三天以前的热烈，于是修博尔德临时安排了一场煽情的告别，在下一个清晨匆匆把他的车队送回了卡斯凡恩领。

    也许这打乱了修博尔德的计划，但马特坚信他的做法对工人们更好，在重建号角堡的第九天，亨利商会带来了大批物资，其中包括施工急需的钢铁，工具，牛和小推车，又过了一天，号角堡外出现了一支狼狈的马队，没有任何反抗就欣然接受了巡逻队的控制。

    等马特赶来的时候，巡逻队已经探明了他们的身份，领头的正是在战争开始时逃跑的号角堡总督。

    这是个高大魁梧的男人，看起来接受过良好的训练，而且不像是逃兵，可当马特询问他在战争中的去向，经历了几场战斗，具体的情况又如何时，他却始终没法说出哪怕一个令人信服的细节。

    所以毫无疑问，他在撒谎。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

    马特转向他的巡逻队长，梅纳德的狡辩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情绪波动：“把梅纳德带进地牢——”

    “什——什么？”梅纳德的笑容僵住了，他惊恐地，不可置信地哀求：“尊敬的伯爵，您一定是——”

    “我没有允许你讲话，安静！”

    “但——”

    完全无视这男人的挣扎，马特冷漠地看着圣人们制服这些懦夫，同时坚决地下令：

    “召集所有市民，然后把其他逃兵押送到广场，告诉他们，梅纳德总督已因渎职和叛国罪被捕，他的随从即刻绞死，此外，一但群山领主的统治回归，梅纳德总督就将立即被押往群山领主的行宫接受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