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月嘴角抽搐的躲回马车。
天爷奶诶~
那么多人齐刷刷地盯着他们。
这也太社死了!
“走走走,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马车调转,四人坐在车厢里,默默的摘掉笠帽,面面相觑。
“噗嗤……”
“哈哈哈!”
不知谁先没忍住,大家齐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走啦走啦,去慈幼院看看。”
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
车轮滚滚,吱呀作响,载着整车的嬉笑声,往城东的慈幼院走去。
琅琊县城东最大的院落处,那里原本是一栋盐商之家。
几日前,郡守府传出国师大人要开办慈幼院,收养遗孤的消息,众人无不感念国师大人悲天悯人,纷纷捐钱捐物。
这其中,就以各大商贾最为积极。
官商部分管琅琊郡的官员,更是到处游说,呼吁大家响应号召,出钱出力。
这处院落,就是其中一家的私宅,被宅子的主人捐出。
时日尚短,慈幼院里只有两位夫子,带着十几个孤儿。
苏瑾月他们到的时候,夫子正带着孩子们认字。
“九九八十一……二半得一……”
竟然是在被这时的乘法口诀表。
夫子看到外面来人,本还以为是来捐物的好心人,他留孩子们在课堂里继续背诵,自己则拍拍手上粉笔留下的粉末,迎上前来。
“欢迎几位客人,里面请。”
他笑容满面的迎接着几人,待人走近,他才看清,走在中间的那位,正是慈幼院的发起者,国师大人。
扑通一声。
他直接跪倒在地。
“小民叩见国师大人,有失远迎,国师大人见谅。”
“起来回话。”
“是,谢过大人。”
说完,他赶忙站到一边,等着回话。
苏瑾月不需要他做什么,只慢悠悠的在慈幼院里闲逛,看看哪里还缺什么。
“这石墙上怎么还有我的名字?”
夫子弓着身子解释道,“回大人,这是慈幼院的捐建名录,第一个就是大人的名字,全赖大人的号召才能让孩子们有这处地方容身。”
说到动容处,他忍不住再次拱手一揖。
“就连小民也要多谢大人,我已年迈,自小体弱,能来此教书,实乃小民的福分。”
苏瑾月挥挥手,“不必如此,好好待孩子们就好。”
“定然,定然。”
这名夫子因为体弱,没能生子,因此看孩子们都特别的亲,这也是他能被选中的非常重要的原因。
几人说着话,转回课堂外。
读书声朗朗,面黄肌瘦的孩子们穿着整洁的新衣,端坐在课堂里,声音或高或低的背诵着口诀。
“小民想着,这些孩子大了就要外出谋生,因此自作主张,先教些数算。”
“你这想法很好,院子里再弄些秋千、滑梯之类的玩具,劳逸结合,身体也会更加康健。”
夫子不断点头,踌躇着问询:“是。只是那滑梯……”
苏瑾月向吕雉那边抬抬下巴,“具体的可以问吕侍佐。”
吕雉冲着那夫子微微点头,两人相视一笑,等待之后相约详谈。
苏瑾月他们正聊着慈幼院里的伙食内,门外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竟然是另一位夫子,外出寻来的小乞丐。
“扬,快来,国师大人来了!”
门外的夫子扬,闻言,立马双眼放光的抬起头来,看向门内的苏瑾月。
“小民叩见国师大人,孩子们,快,给国师大人磕头。”
“叩见国师大人。”
“国师大人保佑……”
呼啦啦一片跪拜声。
苏瑾月连忙招呼众人起身,“都起来说话。”
小乞丐们挤挤挨挨在一起,时不时扬起脏污的脸蛋,偷看苏瑾月。
这就是国师大人吗?
她好美。
就是因为她,我们才能住进这么好看的房子里,还能吃饱饭,学习认字。
苏瑾月哪里知道,短短的一次会面,可以给这群孩子以后的人生带来多大的影响。
她微笑着,声音特别的温和。
“都要听夫子的话,好好吃饭,认真学习,以后长大了做个有用的人。”
“是,国师大人,我们听话。”
一张张亮晶晶的眼睛,在学堂里孩子们的诵读声中,更显灼热。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这些刚刚开始认字的幼童,谁又知道二十年后会是何种景象呢?
毕竟,就连地痞刘季都能称帝,不是吗?
“唉!”
“唉,唉!”
今天的第一百零六次叹气。
刘季躺在郡守府东南角的一处偏房里,双目无神的盯着头顶的床幔。
自从他被绑,已经月余。
原本干黄枯瘦的他,如今竟被喂的愈发圆润起来。
他扯了扯手上的铁链,慢腾腾的翻了个身。
“唉!”
吃的好,住的好。
偶尔被戳下小手指。
刘季可谓是提前过上了富人老爷的生活。
唯一不好的就是,没有人跟他说话。
他,快被憋死了!
负责看守他的黑衣人,似乎是被下了某种命令,每天只看着他,不让他跑,也不让他寻死。
但是,就是不跟他说话。
你说,折不折磨人?
是人否?如此歹毒?
想他纵横乡野三十余载,凭借着自己的一张嘴交友无数。
没曾想,竟有如今这般,毫无用武之地的一天。
“小哥儿,你跟我说句话呗,哪怕骂我一句呢?”
无人回应。
“啊——”
“我受不了啦!”
黑衣小哥默默的走到刘季的床前。
没等刘季反应过来,嘭的一下,给他打晕了过去。
都尉大人说了,不能让这人大喊大叫,被人听到了,影响不好。
黑衣小哥走回门口,须臾间,又转回床前。
他伸出手指放到刘季的鼻子下方,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平稳,这才放下心来,回到原地,搬上一个小板凳,坐着等刘季苏醒。
太医令大人也说了,只要保证这人不死就行,残了傻了都没关系。
想着这些,他往袖口处掏了掏,掏出一包零嘴,嘎嘣嘎嘣的吃了起来。
这活儿好,轻松,钱多。
他们十六个人轮班倒,每人半个时辰换一次岗,只要眼睛不离开对方就行。
就是这人太烦,总会絮絮叨叨个没完。
鸟向檐上飞,云从窗里出。
嘎嘣嘎嘣的咀嚼声,透过门窗,穿过院墙,消散于空中。
苏瑾月也在这时回到了郡守府。
一回来,就被好大爹逮到,带入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