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之默了默,一时半会也没想清楚这里面的缘由。
“颜姑娘,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颜子苒眸光扫过屋子,摇摇头:“这个我亦想不明白。”
宋砚之点了点头,让身旁的书吏把这些线索都记录下来。
那书吏已经记录了厚厚的一沓卷宗,里面还有之前盘问庄子里佃户的详细记录。
颜子苒目光定在了那厚厚的卷宗上,若是以往,江珣早就把这些盘问的内容交给她观阅了。
毕竟她不知晓那些问话的内容,缺乏充足的线索,也就无法做出更多的判断。
宋砚之注意到颜子苒的目光后,这才反应过来。
颜子苒并非是衙门里的人,即便是衙门里的仵作也无权翻阅这些卷宗的,所以他才没有在第一时间想到要给颜子苒过目。
他对着颜子苒道:“颜姑娘,你验尸也花费了不少精力,本来本官也不想你太多劳累。但此案凶犯还不知晓身在何处,可会逃脱,你稍事歇息后,再把这些卷宗翻阅翻阅,看看可能从中找到其余线索,协助府衙尽快捉拿真凶。”
颜子苒点点头,脱下手套后,简单清洗了一遍,这才跟着宋砚之回到正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稍事歇息了一口气。
宋砚之亲自从书吏手中接过卷宗,再转交给颜子苒:“有劳颜姑娘了。”
“无妨。”颜子苒笑着,接过后便开始翻阅盘问的详细内容。
施仵作在门外站着,跟章推官询问了一下颜子苒的验尸结果,想借此与他的验尸结果作对比。
他已经将他的验尸格目递交给了宋砚之,宋砚之也是仔细看过的。
从章推官口中得出结论,证实自己对尸体的死亡时间推测相差不大后,他松了口气。
至于死因,这么明显,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
可章推官接着说出颜子苒通过尸体推断出来的几条线索后,施仵作就哑口无言了。
他悄悄地看了一眼正坐在正屋里翻阅卷宗的女子,不得不再次感慨。
“颜姑娘验尸手法高超,就连寻找线索的心思也比我灵巧得多,也难怪江大人和宋大人都待她为上宾了。”
“你也莫要灰心,大多数地方的仵作还不如你。”章推官安慰了一句。
施仵作谦逊地说了几句,而后拱手:“那我就先告辞回去了!”
章推官让一个衙役将他送了出去,而后回到正屋之中。
颜子苒正好看完所有住在庄子里的佃农问话,正在沉思之中。
宋砚之看到章推官进来,轻声问道:“章推官,依你看,这真凶既然不是尹姑娘,那会是何人?”
“这个……”章推官目光在颜子苒身上转了转,“从方才盘问的结果来看,庄子里的佃农都没有刻意隐瞒,依下官看,或许是古家的仇人干的。”
“凶手手法干净利落,一击毙命,杀完人之后却对一旁的尹姑娘未作任何伤害便离去。”宋砚之沉声说道,“会否是因为尹姑娘而行凶报复?”
“这个,这也不无可能!”章推官点了点头,附和着说道。
颜子苒清脆的声音开口:“不会,这不是因为尹姑娘而来的。凶手若是与尹姑娘有关的人,那就不可能知晓柴刀的位置。”
“柴刀就在杂物房中,那房子并未上锁,或许是凶手在躲藏身形之时,恰巧进了那屋子看见了柴刀,这也不无可能嘛。”章推官蹙着眉头推测道。
“凶手若是外人,进来庄子需要隐匿身形,躲在杂物房中勉强说得通,但他若是一开始就来杀人的,那大可自己提前准备好利器,不至于用这生锈的柴刀。”
“那若是他到庄子后才萌生杀心呢?”章推官反问道。
颜子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从尸体背后的伤痕来看,女子应该是与死者两情相悦的。若是为了保护尹姑娘而来,他二人都两情相悦了,何必再动杀心?”
章推官笑着摇摇头:“颜姑娘,你恐怕不知晓,或许这凶手心悦于尹姑娘,见二人如此,必定心生嫉恨,从而杀了死者也未为可知。”
“那就该连尹姑娘都杀了。”颜子苒毫不犹豫地反击道。
章推官微微怔愣了一下,低头细思,亦觉得颇有几分道理。
宋砚之见两人争辩了几句,这才插上一句:“本官认同颜姑娘的看法,这应该更有可能是庄子里的人所为。”
颜子苒把卷宗递给宋砚之身边的书吏:“可这些佃农都有不在场证明。”
昨天入夜之后,这些佃农便回屋里睡了。他们都没有离开过房屋,家里人可以相互作证。
“这些都是可以串供的。”章推官说着,心里准备好好地拷问一番这些佃农。
尹府案子的时候,他没法对尹府那群人动用刑罚,处处都施展不开,这次对些佃农,他总算是有机会了。
颜子苒不晓得他的心思,也确实觉得这些佃农有‘串供’的可能,让衙役再好好盘问盘问也是可以的。
“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尹姑娘,询问她离去的缘故。”宋砚之扫了两人一眼,“她一个姑娘,到底是去了何处?凶手既然不是她,那她此时会不会是被凶手给掳走了?”
颜子苒起身道:“我想应该不至于。凶手杀害了死者后,血液四处蔓延,尹姑娘应该在床上还躺了好一阵子。凶手总不至于就站着看血液蔓延,等上一阵子才把尹姑娘掳走吧?”
这儿还有几户佃农,凶手杀完人,不大可能在原地逗留太久,除非是变态杀人凶手。
可若是变态杀人凶手,那就没道理会放过尹茯苓。一起杀了,或者第一时间就把尹茯苓制服再带走比较合乎常理,不可能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尹茯苓睡觉,任由鲜血浸染罗汉床。
“这么说来,尹姑娘是自个儿离开的?”宋砚之琢磨着,“她会去哪儿?”
“尹世杰把她送到这儿来,她与死者又是两情相悦,一觉醒来发现死者遇害,她必定是担心官府会追究到她头上,所以跑了。”章推官顺着这个思路说道。
“她应该知晓江大人……”颜子苒脱口而出,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看了看宋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