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子苒惋惜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但是你这伤口不好好处理,可能会危及你的性命。而且,有江大人在,没人能够强迫你做任何事,你可以选择相信衙门。”
尹茯苓怔怔地看着颜子苒,一时间犹疑不定,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颜子苒只是恬静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决定。
尹茯苓最终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一张皱巴巴的银票:“那就有劳颜姑娘,帮我找个大夫。”
颜子苒应了一声,接过了她手里的银票,走到大厅之外,嘱咐平安帮忙找个大夫过来。
平安如今也把颜子苒当成了未来的少夫人,见颜子苒每次吩咐他做事都客客气气的,心里也高兴替颜子苒跑前跑后的。
很快,他就请来了一位大夫,给尹茯苓看了看脸上的伤口,而后又留下了一些药物,叮嘱了尹茯苓一番。
“你暂时就住在我家里,等结案之后,我再请江大人与你兄长谈一谈。若他能够及时悔悟,你再回去不迟。”
颜子苒说着,领着尹茯苓到了花院的西厢房之中。
两人正好看到江瑶和余望亭在花院亭子里卿卿我我的。
尹茯苓有些尴尬地低下头,颜子苒则笑着说道:“大白天的,你们就不能回屋子里说悄悄话?”
江瑶羞得满脸通红,余望亭反而大大方方地将江瑶搂入自己怀里。
“你都使唤了我们三天了,我们歇歇怎么了?这是我们家,我们爱在哪儿亲热就在哪儿亲热,是不是,瑶瑶?”
江瑶更是臊得满脸通红,立即甩开他的胳膊,跑回正房去了。
颜子苒带着尹茯苓来到正房外,敲了敲江瑶的房门,说道:“瑶瑶,我想让尹姑娘在花院西厢房里住一阵子,你看可行?”
房门很快就被打开,江瑶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只是眼神还有些飘忽。
“好啊,当然好。尹姑娘你就在西厢房里住着,想住多久都没问题。”江瑶说着,迈出正屋,“我带你去西厢房里看看,那里前不久还住了人,里面干干净净的。”
颜子苒和江瑶把尹茯苓带进西厢房里看了看,灵儿夫妇俩离开前打扫过,颜宅的两名仆妇也时常来打扫一番,屋里头一尘不染,看得尹茯苓心中格外欣喜。
“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尹茯苓有些困窘地说道。
“你这不是已经交了租借的银钱吗?”颜子苒晃了晃手里皱巴巴的银票,“你就放心大胆地住下,实在过意不去,就抽空帮我们打扫打扫这房屋。”
尹茯苓抿了抿嘴,最后只能领了颜子苒的好意,住了下来。
颜子苒帮着换上干净的床褥,而后劝说尹茯苓先躺下歇息,待晚上江珣回来再说。
她心惊胆战地逃了四天,脸上又留下了这么一道可怖的伤口,显然是受了很多罪,一躺下就睡着了。
颜子苒拉着江瑶出了房屋,向她询问了几句白浅竹的事情后,便让她也回去好好歇歇。
江瑶回屋子后,颜子苒一个人慢慢地踱步回到偏院,寻思了半晌,而后迅速地将所有的涉案人物都写在了纸卡上。
按照方才尹茯苓所言,古桧企图对她用强时,两人曾经发生过一阵争吵。
尹茯苓脸上的伤就是古桧扇她的时候,手中的戒指造成的。
验尸的时候,古桧尸体上确实有一枚金戒指,但他的手被大量鲜血染上,所以没有引起颜子苒和施仵作的注意。
但两人的争吵声音,不可能没人听见,康老头等人的供词中却没有丝毫提及此事。
她在空白的宣纸上画下庄子的房屋坐落详情,那紧挨着二院西厢房的倒座房,正是其他两家佃农。
她在二院里转悠时,还曾看到这两家的佃农的门前,隔着一条甬道与二院相隔的院墙中,有一道景窗,方便主子招呼他们过去干活留下的。
西厢房里若有争吵,他们两家应该是能够听到的。
她迅速地写下另外两家佃农的名字,而后在纸卡上轻轻地敲击着:“这两家人显然是不想多事,隐瞒了古桧祸害尹茯苓的事情。”
主子的事,佃农不敢去沾惹,这也说得过去。
“凶手不是古桧的仇家,也不是为了尹茯苓或者康桂花,更不是为了钱财,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颜子苒不解地在竹屋里转悠着。
突然,她脚步一顿,而后迅速地走出颜宅,让平安备了车马,拉着她到了城外的义庄里。
守着义庄的老人见是颜子苒,知晓颜子苒与江珣的关系,没有怎么阻拦,领着颜子苒见了古桧的尸体。
再次看到古桧的尸体,颜子苒再次验看了伤口一遍。
死者遇害时是背对着凶手的,而当时据康桂花和尹茯苓所言,屋子里是漆黑一片的。这也是康桂花能够顺利冒充了尹茯苓的原因之一。
康桂花离开时,房门还是栓着的,凶手应该是从窗户进出。
而窗户向着西方,月光也照不进去,那凶手在屋里如何能看得清死者的面貌?
看不清死者面貌就动手杀掉,这凶手难道就不怕杀错人?他不杀康桂花只杀古桧,可见他是冲着古桧去的,但漆黑的屋子里,他是如何辨别出来的?
体型吗?还是发式?衣裳服饰?
颜子苒脑海中盘旋着诸多疑惑,可尸体再三检验也找不到更多有用的线索。
就在她即将要放弃的时候,突然间灵光一闪,伸手将尸体给翻了个身子。
尸体背后的抓痕还在,看着就像是几道血线,又细又轻。
随着尸绿的演变,不仔细看都快看不清了。
她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康桂花的容貌,暗暗有了一道猜想。
康桂花只是庄子里普通佃农的女子,若是初次行房,那古桧又是醉醺醺毫无怜惜之心的状态,她岂能投入鱼水之欢中,留下这些伤痕?
她坚信,只有阅历丰富而又放荡的女子,才能敢想到偷梁换柱,抓住机会替代尹茯苓与古桧亲热,因为担心被识破所以死死地抱住古桧,而后流连忘返以至于留下这些抓痕。
这正好印证了她认为康桂花不守贞洁,颇有招蜂引蝶作态的看法。
“卫宏并不知晓这点,那,康桂花恐怕还另有欢愉过的男子。”颜子苒眯了眯眼,“凶手是为康桂花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