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陈向南起床。

    他今天必须去上班了，从陈向红下乡的村子回来后，他还没上过班呢。再不上班，他一个临时工的工作都要保不住了。

    他嘱咐陈向红看好孩子，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能让陈玲玲被董春苗带走，也不要让她们单独相处。

    陈向红也知道自己这个二嫂脑子有病，是真的会伤害到陈玲玲的，立刻保证不会让孩子离开她的视线。

    几个大人除了董春苗都去上班了，陈向北这孩子吃了饭就往外跑。

    “玲玲，宝元，等会姑姑给你们做好吃的锅巴好不好？”

    两个孩子笑得开心，锅巴又香又脆的，没有孩子不爱吃。

    董春苗见没人理她，她就一个人跑了出去。昨天晚上她一晚上没睡，一会是戴伟在公安局接受调查，担心自己被查到；一会又是陈玲玲克她，还克她娘家，她全家死了就剩下她一个还被陈向南离婚赶出去。

    她脑子昏昏沉沉的，可心里实在害怕。

    她直接来到了公安局，想问问情况，可那边告诉她还在调查，等有结果了才能告诉她，她只好放弃，转而去了医院。

    虽然，她现在对娘家有意见了，可是遇到问题，她还是习惯性地找娘家人出主意。

    医院里，她两个嫂子过来，见到她就阴阳怪气，说她心中只有婆家，根本不顾自己亲爸妈、亲哥哥死活。

    董春苗母亲又给她洗了个脑，她就又跟娘家和好了，忙上忙下的待了大半天，她才出来。

    戴伟媳妇浑浑噩噩地走在路上，她刚刚也去问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样子，才有个好心人告诉她，戴伟这种情况最好的结果也是劳改到死，因为现在抓这个实在是严。

    戴伟媳妇觉得自己这辈子没指望了，两个孩子那么小，公公婆婆身体都不好。昨天她走回家，说了这个事情后，她公公婆婆还怪她把事情闹大了，不然公安怎么会知道呢？

    如果不是她，戴伟就算跟那个野女人真的有什么，也不至于会落到这个地步。

    她那个长年躺在床上的婆婆还用尽力气拿了个杯子砸在她头上，她头都破了。

    两个孩子也哭着，说要爸爸。

    戴伟媳妇觉得自己都要活不了了，昨晚在家里待不下去又匆匆进城了，在公安局门口坐了一夜。

    她公公也来了，就怕以后都见不到儿子了，趁着这个时候想看看。

    可惜，公安不让。

    戴伟是他们全家人的顶梁柱，全家人都靠他那点钱养活的。如果他真的去劳改了，或者真的被死了，他们一家人最后也是个死字。

    她公公昨晚甚至还说，如果戴伟死了，他就把她也杀了，反正迟早要死，他不会让她有机会改嫁的。

    戴伟媳妇怕的不行，想回娘家她公公也不让，就这么在公安局附近走走坐坐。

    “爸，我看到那个女人了。”戴伟媳妇恶狠狠盯着前方的女人，咬牙切齿道。

    “哪个女人？”她公公眯着眼睛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

    “就是那个戴伟勾搭的野女人，就是她害得戴伟进局子的。”

    她公公盯着董春苗，“是她？”

    “对，就是她。”

    她公公比她还激动，他甚至不想思考任何后果了，哆嗦着走到董春苗面前，捂着胸口指向她，“你......”

    董春苗不明所以，“怎么了，大爷？”

    对方没有理会她，又走到了一边。

    董春苗以为他认错人了，她也没看到戴伟媳妇，没想什么又继续走。

    还没走几步，后脑勺传来一阵闷痛，随后又是几记重击，她倒在了地上。

    “啊......杀人了......”

    她听到有人这么喊着，随后陷入了黑暗。

    陈向南匆匆忙忙赶到医院，他才上了两个小时的班，家里又出大事了。

    董春苗，就这么死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昨晚他还跟她吵架呢，他还在烦恼离婚的事情，在恼她对孩子跟自己漠不关心。

    昨天，他还在这家医院的走廊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质问她。

    可现在，她就这么冷冰冰地躺在病床上，上面还盖着白布，马上就要被推到停尸房了。

    后脑勺的血迹被擦掉了一部分，可白色的床单上还是留下了不少发黑的血痕。

    他缓缓揭开白布，董春苗闭着眼睛静静躺着。漂亮的脸蛋此时也开始发灰、发青，她流了很多血。

    他不知道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虽然他想离婚，可并不想董春苗去死。

    现在她死了，凶手被抓了，正是戴伟的亲爹，那个觉得自己一辈子没有指望后，就要拉董春苗这个害了他儿子的罪魁祸首野女人垫背。

    影响太恶劣，据公安那边说戴伟他亲爹肯定会枪毙的，戴伟的结果也刚出来，去劳改三十年。

    戴伟媳妇听到这个判决，连夜回村扔下两个孩子跑了。

    “难道他们不赔钱吗？”董春苗母亲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死死拉着停尸房外的公安，追问着。

    “我女儿死了，凶手一家不赔钱吗？那她不是白死了吗？我可怜的春苗啊~”

    哪怕女儿死了，她听说后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就开始追问赔偿的事情，他们董家几个男人更是连面都没出，似乎死个女儿跟死个鸡鸭差不多。

    “对不起，凶手家里也没钱，赔偿不了。”公安一板一眼地回答，虽然严肃，心里也不免为里面的女人感到悲凉。

    连最亲的母亲都只看重钱，她这辈子也太苦了，根本没有人爱他。

    陈向南觉得还是有的，以前陈玲玲就很爱她这个母亲，可后来，也不爱了。

    等夏老太他们到的时候，董春苗就放开了公安，转而问他们要钱。

    “亲家母，我女儿好好的嫁到你们家，年纪轻轻就这么没了，我跟她爸怎么活啊，你们也有责任，你们要赔钱的啊。”

    夏老太一脚将人踢开，“怎么会有你这种人，你怎么不说是因为你女儿来医院照顾你家那几个废物男人，不小心被戴伟看上了，所以才有了这个祸事的，我看你才要赔我家老二吧？”

    “我家老二好好的一个男人，就这么死了老婆，人家要是说他克妻，以后他还怎么娶老婆？快点，赔钱！”

    董春苗母亲愣住了，怎么还有比她不要脸的？

    “我是死了亲女儿啊，你怎么这么冷漠，你没有心吗，你没有女儿吗？”

    夏老太：“我有女儿，我有心，所以我第一件事是看我那可怜的儿媳妇。你呢，你见过她了吗？”

    董春苗母亲：“我这不是没来得及吗？”

    她慢吞吞走进来，见到董春苗的尸体，她心里才有一种真实的感觉，她女儿是真的死了。

    以后她不会拿着钱叫她给侄子们买点糖吃了，也不会轻声细语地让她歇着，自己利索地干活了。

    她不会再心疼她了，她没有女儿了。

    董春苗母亲突然变得呆呆的，站在那边，像是失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