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朱梅见面后,于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从短暂的会面中,他明显感觉到,朱梅的精神状态不错。
大概是这几天宋双已经向她通报了即将被救的消息,她才从颓废的状态苏醒过来,可能她已经做好了冲出小石屋,拥抱自由的准备。
在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里面还能关多久,还能否活着走出小石屋。
所以当宋双把这一消息告诉她时,她呆住了,以为是做梦。
直到宋双再一次提醒她,当他看到老人两眼放光的眼神,终于知道这是真实的了。
忍不住哭起来。
这一天她已经等了太久了,现在终于来了。
她把这一消息传给了里面的宋海,二人拍手相庆,共同庆祝这一好消息的到来。
由于关押地点的不同,于虎没能看到宋海,无法体验宋海听到这一消息的欢乐,这不免是一件憾事。
他和宋双道别,让他这几天注意休息,为即将到来的大决战做准备。
宋双一一答应。
他现在把于虎看成了一尊活菩萨,无论说什么,他都觉得是正确的,是为他老宋家好,他必须无理由地遵守,才能对得起别人的关心。
他向于虎转述了儿子的问候,表示重获自由后,他将在于虎手下干事,用自己的忠心,来回报于虎的救助之思,等等。
宋双还表示,他这几天上下山颇繁,几乎隔天一次,主要是到市场购置一些新鲜的蔬菜,特别是一些肉类。
他知道儿子已经在洞里生活了十年之久,长期的黑暗,对他的身体一定造成了极大的伤害。除了给儿子和朱梅提供好吃的外,还提醒他们在里面多运动。
儿子马上要走出小石屋了,宋双己没有了后顾之忧,便把手上所有的钱,都买成吃的,以弥补孩子十年之间所缺失的爱。
也不再做磨石墙的傻事了,整天沉浸在喜悦中。时间更充裕了,便都用在儿子的吃食上。
于虎被宋双的喜悦之情所感染,他想,当宋海被救出小石屋,父子俩相见时,肯定会有一场拥抱,那情景一定很感人。
送走了于虎,宋双心里总感觉那儿不对劲,想了一阵子,一拍脑袋,终于想起了不对劲的原因在哪儿。
原来刚才陪于虎去石屋,心里光顾高兴,忘了给儿子他们送饭了。
这可是个不可原谅的错误。
以前无论再忙,都在一定的时间把饭送上。
今天心情太爽了,把这事给忘了。
饭菜都己做好,有鸡,有鱼,还有一点蜂蜜,都是今天刚从集市上买来的。
照这种损耗,用不了几天,他身上的积蓄便会所剩无几。
不过这也不用怕,只要救出儿子,一切都可以推倒重来。
钱是身外之物,丢了可以再挣,只要人平安就行。
救出儿子后,他准备重操旧业,哪怕一只胳膊,也要干出一片天地来,争取给儿子创造最好的生活,以弥补他丢失的黄金十年。
望着冒着热气的饭菜,宋双笑了。
自从儿子出事后,他再也没有品尝口福的机会,把所有的钱,都用在寻找儿子上。
找到儿子后,又把有限的钱,用在给儿子及朱梅的伙食改善上。
寨上的那点补助资金,远远不够,他便把自己的钱毫不犹豫地补贴进去。
哪怕自己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也不肯委屈孩子。
他把食物装进了蓝子,走了不远,又返了回来。进到屋里,从屋里拿出一大把蜡烛,又把火镰放进篮里,才向小石屋走去。
在这儿,给小屋里配送生活用品,是他唯一的职业。他可以自由安排时间,没谁去监督他。
甚至许多人见了他都躲着走。
大家都把它视为一个疯子。
是的,仅从外貌看,花白的胡须,凌乱的头发,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确实像一个疯子。
他也希望别人视他为疯子,这样他就可以有效地做私密事了。
现在终于熬出头了,所有的屈辱,很快就要结束了,宋双走路的脚步从没这样轻松过。
转眼间,到了小石屋。
他利索地打开了小铁门上的锁。
“朱梅,朱梅,”他冲里面小声喊道。
“哎,听到了,”里面答道,声音从来没有这样动听过。
这一切的变化都来自于刚才于虎的访问。
所有的苦痛,马上就要结束了,没有比这时候心情更愉快的了。
“给,吃的。”
由于洞大小,宋双把吃的从篮子里取出来,化整为零,一样一样地递了过去。
“这么多,吃不了的,”朱梅说道。
“那不行,要多吃点。马上要自由了,身体更要照顾好。给,这是蜡烛,”
不久,洞里面亮起了灯光。
宋双警觉地左右看了一眼,便关上了小铁窗的门,仅有的一点光亮也随之消失了。
他没有远离,便背靠小石屋,蹲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铁门那边有了动静,他忙站了起来,开了小铁门,把里面的东西接了过来。
这时,里面的朱梅向他提了一个要求,要宋双找些铁锤,钎子之类的东西,他们要把小石屋和山洞之间的铁栅栏打通,使石屋和山洞不再因为这道铁门而产生障碍,他们要为即将到来的自由做准备。
宋双听了后,恍然明白,小跑着回住处去了。
为了凿开小石屋,他绞尽脑汁,能想的办法都想了。
所操持的工具,应有尽有。他通过筛选,挑选了几件认为最实用的,扛了过去。
此刻,小石屋里,第一次亮起了灯光。
隔着铁栅栏,两双年轻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我们马上要自由了,”朱梅说道。
十余年了,朱梅看到的宋海,还是那样年轻,那样英俊,几乎一点也没改变。
“是的,这一切终将过去了。朱梅,我很感激你。因为你的坚持,我才活了下来,但你却失去了自由这么多年。”
宋海心中充满了对朱梅的感激。
确实,朱梅原本可以在洞外享受另一种生活。
在这起事件中,张凡无异也是个受害者,美貌如花的妻子背叛了他,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是无法接受的。
在张凡看来,宋海是不可原谅的,必须得死。
但他的死,必须得由朱梅执行,这才解恨。
但朱梅拒绝这样做,她宁愿自己死,也不愿做对不起宋海的事。
就这样她在石屋里被关了十多年,其间张凡一直以放她自由来换取她杀死宋海的决心,都没成功。她的这种行为叫宋海无数次感动的流泪。
“能和你在一起,是我最大的满足,”朱梅一直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