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儿,怎么了?”
萧卿自然立时感应到自家丫头的不适,蹙眉问道。
“哦,没什么,只是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想必是伤势尚未痊愈,有些气血不畅,师祖不必担心!”
江念真不想师祖为自己担心,恬淡一笑,故作无碍。
萧卿何等人物,只略一下感应便觉出几分,袖笼之中,葱根般的玉手不着痕迹的掐算,心下更是沉了沉。
她并未见过丁辰,自然不可能凭空算到丁辰的生死,但江念真的命星明显透着晦暗,可见凶多吉少!
看来还是得在真儿觉出不妥之前尽快淬丹成婴,如此,应该能避开那一劫!
萧卿心下暗自盘算,微微转身将江念真的小手握入手中,只道,“无碍就好,等回去,师祖就去你白术那里,给你要颗‘五妙丹’,必定药到伤愈......”
师祖关爱,江念真自然感激,却是摇头笑道,“师祖,这点伤哪里用得到五妙丹,况且白术叔祖一百年才得那么三五粒,师祖就别人打秋风了......”
看着怀中长得越发像自己早逝徒弟的丫头,萧卿心中更是一哽,那个念头更坚定了几分。
.......
梁国,回风谷。
地下密殿之中,匆匆赶来的朝颜仙子面沉似水。
“就这么死了?”
看着那法台上,一具干瘦佝偻尸身,再无一点生机,朝颜眼中透着怀疑。
右手轻抬,玉腕翻转,便见掌心之上一块玉牌悠悠沉浮。
瞳孔灵光一闪,又见那玉牌之内,那一抹似血沁般的神魂印记正在缓缓流逝,饶是她已是堂堂元婴修为,也半点阻止不了。
“都死了?这怎么可能?”
没头没尾,朝颜似自语,眼睁睁看着那玉牌灵力完全溃散,再无一丝灵异,只得随手丢开。
收回手的瞬间,便是一指点在自己胸口,便见一抹青光透过纱衣,微微闪动。
下一刻,朝颜眉间突然一拧,五指并拢,再度挥出,猛然便是一道冷风化刃,直直斩向洞玄的尸身。
“呼”一声,尸身立时被斜劈而开,残尸落地,真似乎是气绝而亡,其体内血液都已经发黑凝固。
一切似乎都没有异样,朝颜却是面露一丝明悟。
“金蝉脱壳,尸解脱身!”
话音未落,又是随手一抓,便从那残尸下摄出一只储物戒指,略一探查,朝颜更是哂笑不已。
“做戏倒是做了全套,居然还留着这般多的灵石,连大椿丹都还剩了两颗没带走,看来这洞玄老鬼多半已经发现这丹药有问题了!”
正想着,胸口那青光闪动已然稳定下来,便听一道神念幽幽传来,却是透着一丝无力和疲惫。
“何事?”
正是冬阳真人千里传音。
“老祖,情况有些不对......”
朝颜面色不好,硬着头皮将此间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本以为会迎来冬阳真人的暴怒,却不想得到的只是一句“知道了”!
“老祖......?”
朝颜有些诧异,试探着还想问点什么,却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冬阳却是主动解惑道,“你猜得没错,洞玄只是死遁跑了而已,丧家之犬,无需再关注了......
至于丁辰那小子,刚才老夫已有所感应,冒险卜算,发现混元一气上清神符仍在为其遮掩天机,便是烛照明灯的神光,都照不出他的影子,可见神魂尚存......”
......
“辰儿,回家吃饭了......”
“臭小子,让你偷喝为师的酒,活该头上磕个大包......”
“小叫花子,快滚,脏死了!”
“师弟......”
“江先生,这就要走吗......”
浑浑噩噩,似有无数声音在脑海中回荡,模模糊糊,又有许多古怪念头涌现。
“丁辰!”
突然,不知何处而来的一声大喝,如洪钟大吕,激荡神魂。
丁辰精神一震,立时回神,却是刹那之间,彻骨的剧痛似亿万尖刀要将其脑浆子搅碎,又似无数虫豸在啃食自己的全身每一寸皮肉。
“啊啊啊啊......”
惨叫再也压抑不住,却是一张嘴,便是一股浓浓的血腥液体灌入,呛得一阵猛咳,声音只在自己耳边回响,半点传不出去,紧接着,又是火烧火燎的疼痛,分明是口腹之内受到那血水腐蚀。
强撑想要睁眼,却发现眼皮、眼珠早已没了。
唯有神识微微抽动,赫然就发觉面前是一只白骨森森的手,只剩手心还有几缕烂肉,不是自己的又是何人的?
丁辰全身蜷缩成球,被一层坚韧无比的古怪血膜死死包裹,腰身向后翻折,四肢扭曲,浑身上下早已没有一寸好的皮肉,嘴唇已被那血水化去,再也包不住牙齿,脸上皮肉消融,已与骷髅无异,更无半点人样儿。
无边巨痛的刺激之下,神魂反是清明了几分,丁辰才回想起自己已经被那怪婴生吞了,肉身已然如此,那些什么禁制自然早就化去。
只是,自己此刻,也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了。
好累呀!或许真的是时候放弃了!
丁辰已然完全没了挣扎,唯有一丝神魂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跳动着。
“呃......”
一声怪音从自己喉咙中响起,身体竟是都没有之前那么痛了。
这便是濒死的感觉吗?
看来,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死念一生,神魂波动随即缓了下来,如坠无尽深渊,越来越沉......
......
“这便放弃了?”
丁辰神魂已在寂灭的边缘,茫茫无知,却听得似有一道似有若无的声音,似在神魂深处响起。
“嗯?”
“你甘心吗?”
那声音又起,丁辰神魂却是并无波澜,似乎根本没将将声音听进去,只是无意识的应答。
“啊?是前辈您呀,呵呵,我还以为您早就离开了!”
“既不惧死,何惧求生?”
声音再起,似带着一缕春风,吹皱了丁辰死水一般的神魂。
“求生?”
“求生!”
“求生?”
“求生!”
“求生!”
“求生!”
一遍一遍,似那声音感染,丁辰神魂之中,终于重新有了几分波动,却是这求生的念头一生,那割肉刮骨般的疼痛立时返回。
“呃啊......,求前辈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