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幽兰殿,沈青青心情如翻江倒海,无法平静。
顾不得萧瑾年疑惑的目光,径直跑到桌前,颤抖着打开了匣子。
木匣被打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清香飘了出来,像远古的秘药,透过岁月的尘埃,轻轻撩动着沈青青的心弦。
匣子内,一块漆黑如墨的玉牌静静地躺在那里。
玉牌之上,复杂而神秘的纹路交织在一起,像一幅被岁月侵蚀的古老图腾。
最中间遒劲有力的六个大字——“百草堂家主令”,犹如一道闪电,击中了沈青青的心。
她的手指轻颤着,缓缓触摸着那枚温润的玉牌。
一股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与沈青青产生了某种神秘的共鸣。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
这块玉牌,不仅是洛神医毕生的心血,更是他对自己的信任。
他将百草堂的未来交到她的手上,这份责任和嘱托,让沈青青感到既沉重,又荣幸。
她何德何能,能得到当世神医这般厚待!
来不及平复内心的震惊与感动,沈青青便发现玉牌之下竟还有一层隐秘的隔层。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暗格,只见一沓厚厚的银票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一堆闪闪发光的金山银山。
沈青青数了数那些银票,足足有三十万两之多!
这个数字对于她来说,简直如同天文数字一般。
一时间,感动得热泪盈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从未见过如此巨额的财富,更不敢相信这些竟全都是给自己的!
从小娘不在,爹不亲的她,一直过着清苦的日子。
十六年来,在沈府尽心尽力的付出,却从未得到过一丝一毫的关爱和温暖。
前些日子,因着娘亲的关系,忽然有了一位将自己视作亲闺女的柳姨。
不仅让她在这京城之中,有了自己的闺房,还有了能为自己撑腰的娘家人。
如今,又是因着娘亲的关系,京城人人敬仰的洛神医竟成了自己的小师伯。
还待自己这般好,一出手,便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厚礼。
沈青青只觉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似的,格外不真实,忍不住用力掐了自己一把……
这一幕,正好被躲在角落里,偷偷观察沈青青的萧瑾年看在了眼里。
他瞅准时机,便凑了上来。
看着匣子内堆成小山的银票,夸张地瞪大了双眼。
复又揉了揉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
直到确认无误后,才一脸崇拜地看向沈青青。
“天哪!无良主人你发财了!”
背后忽然响起的惊呼声,差点吓得沈青青将手中的玉牌滑落。
她连忙用有些责备的眼神剜了萧瑾年一眼。
下一秒,冷面太子立马化身卑微小奶狗,端着一双水雾弥漫的桃花眼楚楚可怜道。
“主人有钱了,会不会就——不要本宫了?”
瞧见冷面太子在她面前装乖卖惨,沈青青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二人身上,带着一片暖意。
孤苦无依十六年的沈青青在最近半年里,仿佛一下子被神灵赐了福。
不仅收获了许多许多的爱,还获得了许多许多的钱……
而另一边,忠信侯府的药室内,一片死寂。
月色如水,清冷而寂静地洒在沈怀安满是疲惫的脸庞上,映照出他满眼的绝望与无奈。
自从在百草堂门前,被殴打至昏迷,勉强被李富贵带着落荒而逃后,沈怀安便彻底死了向洛神医求药的心。
他目光呆滞地看着面前苦涩无比,却已毫无用处的汤药,心中充满了迷茫和焦虑。
林氏的逼迫如同一把利刃,时刻悬在他的头顶。
他仿佛能够感受到那股凌厉的杀气,让他无法喘息。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
走投无路之下,沈怀安想到了一个很阴损的办法。
这个办法表面看上去一定会有效果,但对宋文璟却无异于饮鸩止渴。
为了能让沈南枝顺利嫁入国公府,沈怀安思虑再三之后,还是决定铤而走险。
打定主意之后,他抖了抖衣衫上的药渣,立马起身,轻轻踏出房门,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浓密的夜色之中。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在沈怀安心上更添了几分紧张。
沈府书房门口负责守夜的李富贵,一眼便看到了一身寒气归家的沈怀安。
也不出声,沉默着将他引进了书房。然后不动声色地关上门,静静守在门口,宛若一尊石像。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沈怀安神色匆匆地从书房出来,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瓷罐,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恐慌。
他没有多做停留,向李富贵微微示意后,便又在夜色的掩饰之下,重新回到了忠信侯府。
夜越来越深了。
药室内,烛光摇曳。
沈怀安的身影在墙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伴随着药瓶碰撞的声响,一夜未眠。
他的神情专注而凝重,仿佛在进行着一场生死攸关的较量。
窗外的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天色微亮。
沈怀安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端着新调制好的药,披着晨光志在必得地走进了平安雅居。
随着漆黑如墨的汤药缓缓送入,宋文璟周身的死气总算消退了不少。
沈怀安再一次用自己的旁门左道,将他的死期往后延了期。
然而,沈怀安比说都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平静,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接下来的日子,沈怀安每天都过得如履薄冰。
他时刻关注着宋文璟的病情,生怕有任何变化。
只觉自己每天都像是在悬崖边上游走,稍有不慎,便会跌入万丈深渊。
好在,沈南枝嫁入国公府的日子终于到了。
现场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场景。
沈府这边,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府内的下人们都穿着簇新的衣裳,脸上洋溢着笑容,忙碌地穿梭在府邸之间。
沈怀安更是亲自监督着各项事宜,务必确保这场婚礼办得排场十足,不让沈南枝受到半点委屈。
然而,国公府那边却显得异常敷衍。
吉时明明都到了,门前却还是冷冷清清,连半个迎接的人都没有。
孟天祁更是以“伤势未愈”为由,连迎亲都省了。
只派了一顶花轿和几个随从来沈府接沈南枝。
这般态度,无疑是对这门亲事十分不满。
可无论如何被怠慢,沈府上下不敢表现出一丝不悦。
毕竟,全府都指望:借“国公府”的威名,从忠信侯府的虎口逃脱。
只要能攀上这门亲事,便相当于有了一张保命符,哪里还敢奢求更多。
而此刻,沈南枝坐在花轿里,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心中更是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