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沈南枝总想着:只要自己嫁入国公府,忠信侯府便不能拿她如何。
可今夜发生的一切,将她那本就不多的底气彻底磨灭了。
如今,她只是一介妾室,连个正经主子都算不上。
国公府别说替她撑腰了,就是最基本的脸面都不没给她留下半分。
这样的老夫人,会【保】自己吗?
沈南枝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答案。
却见顾氏早已泣不成声,用手帕死死捂着自己的嘴,仿佛生怕哭出声来。
哽咽半天,才缓缓泣道:“老夫人说……说……”
然而,说了半天,竟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沈南枝心中一紧,她知道:顾氏接下来的话,将决定她的命运。
于是,也顾不得其他,连声催促道:“老夫人到底怎么说?”
顾氏被沈南枝催急了,才带着浓浓的哭腔将那句难以出口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
“老夫人说,你自己欠下的债,自己去还。此事与国公府无关。”
与国公府无关?
沈南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这句话,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
她明明已经嫁入了国公府,为何老夫人会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来?
明明只需一句话就能保下自己,国公府却好似生怕沾染上半分,将界限划得如此泾渭分明!
沈南枝整个人僵在原地无法动弹,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而下。
她感到自己的心像是被撕裂开来一般疼痛难忍。
曾经幻想过的一切美好,全都随着老夫人的这句话化作了泡影。
她身上的嫁衣还未脱下,那鲜艳的红就像她心中淌出的血一般,触目惊心。
四周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沉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正当二人陷入一片恐慌、手足无措之际,突然一声冷哼打破了夜的寂静。
声音突兀而冷漠,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令人不寒而栗。
沈南枝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拉紧了顾氏的衣袖,两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声音的来源。
然而,夜色太浓,她们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暗影。
“时辰不早了,老夫人的意思是:沈姨娘还是速速动身,以免耽搁了正事。”
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加清晰,沈南枝听出来了,是李嬷嬷的声音。
沈南枝惊愕地转过身,这才看到旧院门口去而复返的李嬷嬷。
她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只有那双眼睛在夜色中闪烁着幽冷的光。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冷地盯着沈南枝,仿佛在等待着她的回应。
顾氏似乎察觉到了沈南枝的恐惧,紧紧地握住沈南枝的手。
就这样,在顾氏的搀扶下,两人一步步走出了国公府。
带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朝着夜色中忠信侯府的方向而去,甚至连身上的喜服都没来得及脱下。
……
沈南枝穿着一身簇新的喜服,再次踏入了忠信侯府那巍峨庄严的大门。
仿佛半年前她初嫁时的模样。
然而,物是人非,此刻的她,心境早已不复当初。
那时的她,满心欢喜,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她以为自己会像林氏一样,成为侯府的当家主母,掌管中馈,生儿育女,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
那时的她,心高气傲,以为自己可以轻易地驾驭侯府的一切。
然而,现实却给了她一个狠狠的耳光。
不过半年光景,自己机关算计,却落了个姨娘的下场——连个普通人家的正妻都不如。
更是在大婚之夜,被夫家亲手推出门,任由她自生自灭。
不用想,以后的日子大概率会在国公府受尽冷落,磋磨一生,连个孩子都不会有。
想到这里,沈南枝不禁泪流满面。
她恨自己当初的任性和无知,恨自己没有珍惜眼前人。
如果当初她能够安安分分地待在忠信侯府,不去争夺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
那么,现在她依然是堂堂正正的侯府夫人,谁都不敢小觑。
沈南枝默默地走在侯府蜿蜒曲折的长廊上,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哀伤。但更多的,是恐惧——对林氏刻入骨血的恐惧。
她比谁都清楚:今夜,只要宋文璟一死,林氏有一百种方法让她陪葬!
心中虽有千般不愿,万般无奈,沈南枝的双脚还是不得不踏进平安雅居。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每次踏进这里,沈南枝都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阴森气息,仿佛有无数个鬼魂在暗中窥视着她,让她不寒而栗。
药味与死气交织,化成一道无形的枷锁,牢牢束缚住她的灵魂。
沈南枝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躺在床上的宋文璟身上。
只见他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离开。
而一旁的沈怀安眉头紧锁,显然已经束手无策。
此刻,林氏正坐在昏暗的角落里,窗外的夜风带着几分凌厉,将窗棂吹得格格作响。
屋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沈南枝一进门,便感受到了这股肃杀之气,心中一紧,步伐不由自主地放轻。
林氏双眼红肿,显然是哭过的,但此刻的她更像是一只愤怒的母狮,随时准备将眼前的猎物撕成碎片。
看着这样的林氏,沈南枝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她本能地想要后退,但林氏的动作比她更快。
一把铁钳般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沈南枝几乎要痛呼出声。
紧接着,林氏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匕首,刀刃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寒光。
沈南枝想要挣扎,但林氏的力量却让她无法动弹。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鲜血顺着伤口缓缓滴落,每一滴都像是打在沈南枝的心上。
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要昏厥过去,但她却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爹爹,救我!”沈南枝终于忍不住朝着门外大喊。但她的声音却显得那么无力而绝望。
林氏的眼神更加凌厉了,她仿佛没有听到沈南枝的呼救声,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今天谁来了,都救不了你这杀人凶手!”
林氏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沈南枝的耳边回荡。
她看着林氏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
她明白,林氏这次是真的动了杀心。
国公府已经指望不上了,沈府又无能为力。
这一刻,沈南枝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仿佛置身于万丈深渊之中,四周全都是漆黑的墙壁,找不到任何出路。
然而,就在这时,沈怀安忽然出手了。
随着一把粉末飘过,平安雅居内的所有人全都全都悄无声息地倒下了。
沈怀安快步将林氏和几个老嬷嬷拉到了外间。
这才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在沈南枝鼻子底下晃了晃。
不一会儿,沈南枝便缓缓睁开了眼。
却见沈怀安立刻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后缓缓开口。
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地狱中传出来的恶魔之音。
“如今,能救你的只有一人。”
沈南枝微微一愣,连声反问——“谁?”
声音因急切而颤抖着,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然而,沈怀安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窖、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