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闻言点了点头,应声道:“好,夫人您与二姑娘就在车中安心等待,千万不要轻易下车走动。”
说罢,嫣儿翻身上马,扬起马鞭疾驰而去。
她尚未跑出多远,便瞧见方钰和辛寂言正朝着这边策马而来。
见状,嫣儿高悬的心总算是稍稍落定了一些。
随着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响彻耳畔,李氏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匆忙伸手掀开了车帘,急切地向外张望过去。
看到方钰和辛寂言平安无恙地返回时,一直紧紧揪着的心这才缓缓松开,仿佛一块巨石落地般踏实了许多。
方欣也是满脸焦灼之色,她不等方钰走近,便迫不及待地跑出来开口问道:“姐姐,那边到底什么情况?你们可是遇到山匪了?”
方钰翻身下马后,步履匆匆地走到马车前,轻声安抚道:“娘,欣儿没事了,山匪们已经被尽数剿灭了。只是今日天色已晚,恐怕咱们只能在这荒郊野外将就一宿,明日再继续赶路了。”
李氏听闻此言,担忧的目光迅速落在了方钰身上,上下仔细打量起来。
直到确认方钰毫发无损,甚至连衣角都未曾有丝毫破损之处,李氏这才如释重负地长长呼出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马车缓缓地重新开始前行,车轮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这段路途的艰难。
由于这一带山匪横行霸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以至于附近连一个能够让行人安心落脚的村庄都寻觅不到。
无奈之下,众人只得在一处茂密的森林中停下脚步。
这片密林看上去阴冷,但至少能提供些许遮蔽与安全感。
云阶动作熟练地升起篝火,用石头搭建起简易的锅灶,然后开始煮粥。
火焰跳跃着,映红了几人围坐在一起的脸。
嫣儿静静地陪坐在李氏身旁,轻声细语地陪着她聊天。
方欣像只灵动的小兔子一般,悄悄地凑近方钰身前,眨巴着大眼睛小声地问道:“姐姐,你们是不是把那些山匪打得屁滚尿流、落花流水?”
方钰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冷厉之色:“这些丧心病狂的山匪,竟然连无辜的老百姓都不肯放过,简直罪大恶极!他们死有余辜!”
听到这话,方欣不禁露出一丝惋惜的神情,轻轻地叹了口气。
只见她迅速从腰间抽出自己防身的菜刀,在空中用力挥舞了几下,口中嘟囔道:“真是便宜他们了!下次要是让我碰到,我一定要亲手砍翻两个山匪不可!”
方钰看着她那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不禁宠溺地摸了摸方欣的脑袋瓜,微笑着说道:“好,不过今晚要早点歇息,天亮之后我们就要继续赶路了。”
夜幕渐深,寒冷的风呼啸而过,吹得树枝沙沙作响。
嫣儿连忙取来一件厚实的披风,轻轻披在了方钰的肩头:“姑娘,这会儿天色已经很晚了,外面风又这么大,您还是进幄帐中休息吧。”
方钰缓缓地回过头来,不经意地扫了一眼不远处那块大石头上坐着发呆的辛寂言。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仿若一座孤独的雕塑,手中紧紧握着那块能够指引他寻到家人的玉佩。
“你和云阶先去歇息一会儿吧,等过些时候再过来替换我们。”方钰轻声对身旁的嫣儿说道。
嫣儿闻言,原本想要开口拒绝,可当她注意到方钰的视线正落在辛寂言所在的方向时,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于是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方钰轻轻地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迈着轻盈而缓慢的步伐朝着辛寂言走去。
每一步都仿佛带着一种别样的韵味,如同风中摇曳的花朵般优雅动人。
站定在辛寂言面前时,她白皙如玉的小手从披风里面伸了出来,手上拎着一坛香酒,她说:“喝一点酒,暖暖身。”
辛寂言默默地抬起头来,他接过后仰头大口喝了起来。
喝酒的时候,他的指尖还不自觉地轻轻在玉佩的表面摩挲着,似乎通过这样的动作可以让内心获得些许慰藉。
“放心吧,你的家人迟早都会找到的。”方钰突然间出声安慰道。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宛如天籁一般动听。
听到这句话,辛寂言放下手中的酒坛,将那块玉佩小心地收进怀中。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笑容之中既有对于方钰安慰的诚挚谢意,然而更多的却是那不易被人察觉的深深苦涩。
辛寂言内心深处无比渴望能够早日与失散多年的家人重逢相聚。
但与此同时,他又忍不住担忧起来,万一自己的家人真的与当年杀害方钰父亲一事有所牵连,那么届时他又该如何面对……
这种复杂纠结的情绪一直萦绕在他心头,令他感到沉重而压抑。
如此一来,他们彼此之间原本的关系定然会随之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方钰凝视着他那双如墨般漆黑深邃的瞳孔,仿佛能够从中窥探出他内心深处所忧虑的那件事情。
只见她缓缓地移步至旁边一块光滑的大石头旁,优雅地坐了下来。
伸手轻轻拿起另一坛散发着浓郁酒香的美酒,仰头豪迈地饮了一大口。
而后转头看向他,朱唇轻启道:“你所担忧的事情不会发生,即便真出现了最糟糕的结局,我也只会就事论事,绝不会牵连无辜之人。”
听到这番话,辛寂言不禁再次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轻笑,似是对方钰所言感到一丝宽慰,但又似乎隐藏着其他难以言说的情绪。
紧接着,两人皆默契地选择了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小口接着一小口地品味着手边的酒,任由时间在这静谧的氛围中悄然流逝。
一夜过去,周围依旧是一片风平浪静、安然无恙。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洒向大地时,他们重新踏上了前行的道路。
临近午时时分,他们终于抵达了昨日那些难民口中所说的那个阻挡他们进城之路的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