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冰冷……
腥咸的河水顺着我因为慌乱微张的嘴巴灌入喉咙中。
湖水有一些怪味,但总比海水要好。
视线模糊之前,我好像看到……队长向我游了过来。
缓慢下坠的过程被无限拉长,时间这个概念也变得模糊,濒死的感觉让我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有些不愿面对,或是尘封已久的记忆都逐渐在思绪中逐渐清晰起来。
还记得吗,我到底是为什么要加入bSAA的?
为什么呢?
或许,刚开始时是想争口气吧,也许是想向那个男人证明自己。
………
曾经,我认为每个人来到这残破不堪的世界都有其存在的原因,生在混乱的年代便无法置身事外,至少生在军人世家的我别无选择。
奈文斯这个姓氏既带给我荣耀,也将我一步步压垮。
记得是十六岁那年,也是浣熊市事件发生的四年后,生化恐怖这个词开始在大众口中流传。
我的父亲也因为常年在部队中奔波,疲于处理各种要务,闲暇时间还要应付那些老朋友们,根本没时间搭理我,他这个儿子,也总是毫不关心我的日常生活。
在他眼中,我能活着就足够了,少有父子谈心的场面也最终会扯到军队里的事,从而演变成对我未来的规划。
是的,由他来规划我。
我的自由,从出生那一刻起就被限制在了他设定好的路线里,就像游戏Npc一样枯燥的活着。
至于我的母亲,那就更不用说了,通常是作为领导夫人和父亲一同出席各种场所。
但她要好一些,起码,大概两个月她会来家里看我一眼。
尽管时间匆忙,每次回来看我10-30分钟不等,但她每次都会留下一大笔钱,供我自己吃穿住行。
起码,在16岁这年我是自由的。
说起来也很可笑,那几年我最期盼的事居然是在学校里把那些混混打到跪地求饶后,我的老师就会给我父亲打电话。
那便是我在短时间内能听到父亲声音的唯一办法。
尽管见不到人,通常这种事他也是拿钱摆平,从不在这种事上与我说一句话,但我想这就足够了,我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
听听这个其他每个孩子都唾手可得的父亲的声音。
呼……
这种情况并未持续很久,直到半年后,一辆载满全副武装军人的押运车来到了我在学校附近租住的小房子门口,带走了我。
从那天起,我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至少今后一直影响着我的思维,我的理念……
父亲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向来雷厉风行,我曾试图反抗他,但最终无能为力。
因为出生在军人世家,从小我的父亲就对我进行部队式训练,也不算很小的时候,应该在我上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开始的。
直到16岁之前,父亲对我的训练开始逐年加重,但这些我都已经习惯了。
也可以说是,麻木?
对他来讲儿子或许只是他拿出去和老战友炫耀的资本,既然这样,我也愿意当他的名牌手表,并为此暗无天日的努力着。
在部队里的生活比我想象中好一点,最基于表层的是,我可以通过专用的电话随时随地的联系到我的父亲了。
这里的训练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体能,枪械的训练,包括管理能力,我都是最出类拔萃的一个,而且同时还能和大部分战友打成一片,深得人心。
当然这些一切都在父亲的预料中,也看在他眼中。
我们的联系也就此多了起来……
后来。
直到后来,我考上了一所有名的军校,顺利毕业后再次回到军队里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进入了特种部队,担任小队狙击手的职务。
每天执行各种各样危险的任务。
刚开始我还感觉挺酷的,第一次出凶险的任务,第一次开枪击毙嫌犯,第一次……
可一次又一次,近乎无休止的训练,和无止尽的任务中,原本激昂的热情早已在枯燥乏味又无所作为人生中消磨殆尽了吧……
我开始对自己的人生感到一片迷茫,活着的意义并不算很大。
这种情况持续到了2010年的秋天,在一个下着淅淅沥沥小雨的日子里,我遇到了一个男人……
他叫克里斯,在前十年中于反生化领域立下无数功劳,是一个极具传奇色彩的英雄人物。
我很好奇,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人变得如此成功的代价是什么呢……好奇的同时,我也想找到必须存在的理由。
为此,在克里斯联系过我没多久后,我便主动请缨加入bSAA。
尽管那里每天干的都是刀口舔血的工作,牺牲在那里是常事,工资又低,几乎是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反对我的决定。
但只有我知道,那里的性质与特种部队里时截然不同,而且这次,他们阻止不了我了。
因为我要加入bSAA这件事,已经许多年不和我联系的父亲这次竟然亲自给我打来了电话,尽管语气依旧冷淡。
我早就习惯了……
他不管在和谁说话,哪怕是我的母亲,或是他的儿子,从来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从我记事开始,那种在他身上索取到的温暖只停留在我进入部队,军校和加入特种部队后的日子,他偶尔会不咸不淡的夸赞我两句。
直到最近两年完全没了联系。
这次打电话来我第一次忤逆了父亲让我继续待在特种部队的命令,跟在克里斯身边,也许我能找到些自身的价值。
所以我开始和父亲正面对抗,我们两个就像寻常父子一样互相骂着骂着又笑了,随后扯到这么多年来的所有事情。
挂断电话后,我的父亲,最终同意了我的意见,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他居然听了我的话,这让我倍感欣喜。
当然我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找到存在的意义,这个想法一直在我进入bSAA并干上克里斯的副手之后,我们在一家餐厅里相对而视。
克里斯先是看着我,一言不发,直到我与他对视时,都能看到我们彼此眼中的倒影。
他问。
“皮尔斯你觉得我们是为何在战斗的?”
为了什么……
我当时脱口而出的回答是:“在生物恐怖主义中挺身而出拯救受苦受难的人们。”
那是我自以为是最正确的答案,也正是贯彻在我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支持我苟延残喘在这世间的真理。
但,克里斯却说出了与我截然不同的理念,或许并没有那么伟大,但确实是他在心中一直不断履行的承诺。
他说……
“皮尔斯,比起拯救更多正在受难的人们,我们更要先拯救自己,只有和自己的过去和解,才能在力所能力的情况下守护那些为了反生化事业无私奉献的战友们。”
“我们能做的就是守护好所有想要留存下来的美好事物,比如你吃的这块牛排,比如没事时和你一起扯皮的好兄弟们。”
“那……比如队长?”
我笑着看向听到这话后回应我的克里斯,那次,在他的脸上久违的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是的,皮尔斯战士……如果算的话,就为了这个目标朝着你所认为的理想继续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