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日落西沉时，他们才紧赶慢赶回到了避难所。

    金色的霞光均匀地铺洒在这片白雪皑皑之地。

    饶是接近晚上七点，最后一丝辉光反射在雪地上的倒影仍把天空照的透亮。

    克里斯找到的这处避难所位于纽约视角的一片平原上，一到冬季在大雪的保护下能够很轻易地被覆盖，从而逃过一些雇佣兵的洗劫。

    尽管克里斯并不怕他们，可也不想多生事端，扰了清静。

    路上时，克里斯曾说，有一年冬天一伙雇佣兵发现了他藏身的这处避难所。

    他们一群人正打算慢慢撬开那厚重的金属门时，几只强大的变异生物从雪层下钻了出来。

    它们早就发现了克里斯的行踪，不知在这附近隐藏了多久，之所以一直在这附近也碍于那段时间克里斯并未外出。

    于是那群倒霉的佣兵全都被变异怪物填进了肚子里。

    克里斯倒也算命大，也不枉皮尔斯和早年那些将一生都奉献给bSAA的士兵们在天上为他祈祷。

    在爱丽还未出现之前，皮尔斯就感觉自己并不会在这里待多久。

    如今来看，恐怕回去的契机只是一句话，或是任何一个能够让皮尔斯了解到世界变为如今这般模样的真相就可以了。

    回到温暖的避难所内，克里斯严丝合缝地扣好了井门。

    脱下身上略显沉重的大衣，皮尔斯稍微有些出汗，大衣里头那层防弹背心被汗水浸湿了一片，在暖黄色灯光映照下散发着热气。

    两人眼神相视片刻，克里斯别过了头，彼此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这样沉默的现状一直维持到他们走进卧室后，皮尔斯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十九年……十九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外面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你说好要告诉我的。”

    见皮尔斯眼中充满疑惑，这次克里斯并未隐藏实情，他点燃一支烟，吞云吐雾间说道：“是家族的力量，那时我们都以为混沌已经在海底工厂被消灭了，其实不然。

    后来我们才知道，混沌拥有极强的再生能力，且它本身就是一枚定时炸弹，海底工厂的爆炸并未将混沌炸死，而是让他四分五裂埋葬在了大洋深处，后来被家族的人找到，并重新培育出了混沌二号。”

    克里斯说到这里，一旁的皮尔斯已经能大致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作为兰祥行动的当事人，最清楚混沌如果活着会对世界造成何种恐怖的影响。

    甚至可以说是毁灭性的。

    他接话道：“所以，家族释放了混沌？”

    一想到全世界都会因为混沌而变成丧尸，皮尔斯心底就一阵发寒。

    “家族早年间所做之事败露，我们一路追查到了家族的总部，之后，在走投无路之际，他们释放了一直藏在兰祥海域的混沌二号。

    这个改良型号要比卡拉的那只传染性更强，只在短短今日就通过水源扩散到了世界各地，做到了其他人当年没能做到的事，与全人类同归于尽。”

    “也就是说，导致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是家族？”

    皮尔斯眉头紧皱，盯着克里斯略显沧桑却并未显老的脸问道：“可你，又是怎么回事。

    你看起来和十九年前并无差异？”

    问出这话时皮尔斯心中已经大致有了答案，联想同是bSAA的元老级人物吉尔，他也能明白一二了。

    克里斯目光复杂地看着皮尔斯，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般不能开口，但看着对方如此认真，他也终于还是开口道。

    “bSAA总部沦陷之前，我就被感染了，那里最后一支抗体被吉尔临终前交给了我……”

    回想起这些，克里斯总是有些伤感，他眼眸低垂：“我的妹妹克莱尔，和我的战友们，全部都在最后一道防线中丧生了……”

    “是这样吗……”

    听到这些，皮尔斯不由得心力交瘁，这就是爱丽要给他看到的，未来的景象吗？

    沉默良久，皮尔斯最后问出一个问题，直视着克里斯，表情异常坚定。

    “我想问的都问完了。”

    “现在就想知道，克里斯又为什么在想起过去的事情后，第一时间就确定我是过去的皮尔斯？”

    关于这个问题，皮尔斯心中一直没有答案，就像一根刺一样，深深扎在了那里。

    从克里斯说出那句话开始他就心痒难耐，迫不及待想知道问题的答案。

    他看向克里斯，却只在对方脸上看到一抹和煦的微笑，一如从前。

    “在雪地里到皮尔斯的第一眼，我就认出你来了，只是那时我不愿相信时隔二十余年，你还会回到我身边看我一眼。”

    “你问我为什么那么确定……因为皮尔斯不管什么时候，都在我心里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位置。

    我时时刻刻记得我们的每次对话，每次谈心，每次一起吃饭，一起训练，一起出任务，一起出生入死……

    所以，能不要再抛下我了吗？”

    …………

    深夜。

    皮尔斯独自一人坐在床边，看着身旁之人熟睡的面容，任凭他再坚强的心也被动容。

    “此次一别，恐怕再也没机会再回到这里了，”皮尔斯似是在自言自语。

    他站起身，身姿挺拔而高大 好似从未来过这里。

    “队长，抱歉。”

    “我无法继续参与你的人生了，在这片荒芜之地，不要再为任何人而活，往后的时光里，一直向前走吧。”

    说完，皮尔斯强忍眼眶酸楚，在心底呼唤爱丽。

    “爱丽，送我回去吧，我不适合待在这里，继续待在这里只会让队长徒增烦恼罢了……”

    【滴滴…请宿主做好准备即将回归】

    【倒计时：5.4...】

    听着耳畔沉重的倒计时，皮尔斯还是克制不住内心躁郁的冲动，动作轻快地俯身低头在床上熟睡中的克里斯轻轻一吻。

    感受着唇齿间传来的温热，床上之人的眉头跳动，在最后时刻睁开了双眼。

    两人目光交接却未开口，此刻无声胜有声。

    他平静的目视着皮尔斯的离去，化作光点，寸寸消散……

    直到周遭回归冰冷孤寂的黑暗。

    “永别了，皮尔斯，我的副队长。”

    .

    .

    .

    .

    .

    .

    .

    【意识回收中……】

    眼前的一切化作光点消散，皮尔斯的视线最后定格在了克里斯微笑着目送他离去的画面上。

    他的意识再次出现在了那片星海中，他躺倒在群星之中，耳边传来爱丽的声音。

    【任何细微的变化都会导致人类的命运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对于此次旅途，宿主是否满意？】

    皮尔斯调整好心情，长舒一口气，对着虚无中道：“你把我弄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逼迫我做出选择是吗？”

    【选择只在于你可有选择时存在，即便明知结果却仍为之，人类真是种有趣的生物】

    “如果这就是我所要面对的未来，我也不会止步不前。”

    【但愿如此】

    【记忆清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