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姐还是一条好汉
作者:猫姥姥不着调   正青梅未熟最新章节     
    文小鱼越想越生气,恨不得把姜牧野扒层皮。突然站起身,也不等柯凡回来,径直走向了总裁办公室。

    大部分女生遇到事儿时都会心慌,不知所措,甚至会很盲目,虽然文小鱼平时里算得上是个做事沉着冷静的人,但是现在的她确实显得有点儿焦躁。

    柯凡从姜牧野的办公室出来,刚带上手边的门,就看到文小鱼愁容满面的迎了过来,赶忙上前一步,瞬间挡住了文小鱼的去路。

    文小鱼脚下一顿,美眸圆瞪地看着姜牧野办公室的位置,柯凡这一举动,让她把目光移到了眼前的人身上。

    “文老师,现在姜总办公室有客人,请您稍等片刻。他说等一会儿他处理完事情您就可以进去了。您稍作休息。”

    柯凡的话表面上是在解释,其实就是拒绝,文小鱼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越过柯凡,踮着脚对着姜牧野办公室的方向就喊:

    “姜总,姜总,我是文小,我有事找您,麻烦您抽时间见我一下,我有急事。”

    柯凡也没想到她会有如此举动,赶忙双手抓住了文小鱼的手臂,将她往外拉。

    文小鱼其实也没想到自己这么激动,被她这么一拉,反而多了一丝理智,赶紧对柯凡说:

    “柯秘书,不好意思了,我确实有些急事儿,没控制住,给你添麻烦了。但是我真的有急事,能不能通融一下?”

    柯凡也只是点了一下头,没说话,文小鱼也不好再说什么,赶紧又坐回到了刚刚的座位上。

    她不知道时间是怎么一分一秒流走的,好像过了一个世纪,文小鱼突然听到远处的房间有开门声,所以下意识的看过去,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从里面出来,随后,姜牧野也走了出来,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好像在说着什么,之后,两人相互握手,柯凡迎上来送男人出去,姜牧野停留两秒,准备转身回屋。

    这时,等在一旁的文小鱼自顾又一次跑过去,边跑边喊:

    “姜总,留步。”

    文小鱼已经等不及柯凡送走客人,于是再待姜牧野一只手已经搭上了门把手的时候,大声叫住了他。

    “进来说吧。”

    姜牧野没有回头,也听不出他的态度,径自进了屋,文小鱼也毫不犹豫跟了进去。

    刚进屋,文小鱼就愤愤不平地道:

    “姜总,你怎么可以随便用这么严肃的事儿忽悠人?我说过的,就算是咱们之前有过节,也不必用这种事来报复我吧?你怎么能出尔反尔,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呢!”

    姜牧野还是站在那扇落地玻璃窗前,阳光依旧洒在他脸上,那柔美的光晕还在,淡淡的表情依然看不出喜怒。

    “文老师,不知道你这是从何说起啊,我做了什么事儿让你这么评价我?”

    文小鱼终究是被他推辞一样的话给气到了,直接摊牌,说道:

    “姜总,明人不说暗话,中午咱们明明说好了是由公司负责朱淼的全部医药费和赔偿。但是协议里是怎么回事?公司同事亲口跟我说,福瑞斯特的事故处理协议里,这种情况都是一人一半。中午你也是想先稳住我才这么说的吧?但是协议里和你说的完全是两码事,你怎么解释?明知道人们再看这些制式的东西时,思维容易被言语所蛊惑,不会逐字逐句看下去,我也是信了你的话,但没成想你却是个两面三刀的骗子、奸商!”

    姜牧野并没有被她的话激怒,而是意味深长地说:

    “文老师,你扪心自问,我是不是问过你的意见。”

    “是!”

    文小鱼怒意未消,回了一个字。

    “但是,我问你之前我说过什么你记不记得?”

    姜牧野回想起当时文小鱼走神的表情,不禁嘴角划过一抹弧度。听到这,文小鱼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理亏,是,当时她在出神,确实是有这么一段神情恍惚的时间。一时没接上话。

    姜牧野见势,继续说:

    “我是说过福瑞斯特在赔偿上负全责,但是你却坚持要按照协议办,毕竟你是当事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能有什么异议呢?现在说来,我还得感激你呢,为我省了一笔医药费。不过不知道你这么秉公办事,学校会不会和你是一样的态度呢?”

    姜牧野的盛气凌人,让文小鱼一时语塞,停顿了几秒之后,见文小鱼依然没有开口反驳,知道这个女人肯定已经无比后悔,后悔到把肠子都洗清了。转而唇瓣微启,换成了另一种说教似的口吻道,语气平缓到温柔,但是字里行间句句扎心:

    “文老师,你也算是知识分子,教书育人的时候也是如此吗?无论是什么文书,涉及到多少钱财和利益,都应该逐字逐句的过目吧?如果你的学生平时也都是你这种行为的话,我可能对贵校到我这里来的实习生素质存疑,而且对今后的教育界有所失望了。”

    文小鱼突然有种老师对着犯了错的学生进行苦口婆心劝诫的感觉,万箭穿心,蹙着眉头,瞬间委屈的情绪涌上来。

    若是知道才来实践几天,就遇到这么多事儿,现在甚至都要丢掉自己的工作,她是万万不会报这个名的。

    办公室里安静的有点儿可怕,姜牧野似在等着对方的回应,所以依旧望着窗外默不作声。

    “谢谢,姜总。”

    终于,文小鱼没有按捺住心中此时心中翻江倒海的情绪,先开了口。两个词里尽显她低落、后悔和无奈。

    姜牧野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秘密一样,表情有点儿诧异,黑眸当即瞟向了文小鱼,显然这个简单的回答不是他预期的。他想或许对于这个女人知道了自己被骗,会像之前一样对他出言不逊;亦或许她按下心中怒火,委曲求全,放低姿态的求他原谅时,他当面揭露她逢场作戏的虚假演技之后,表现出的懊恼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情绪。

    可是无论哪一种反应都不是现实的,文小鱼真实的表现出了一种释然和淡定。好像随后自己就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样,姜牧野感觉很不好,他甚至有点儿后悔跟她开这种玩笑。

    接着,没等姜牧野说出接下来的话,文小鱼下一秒张开唇瓣,又说:

    “对不起姜总,耽误您的时间了。我先回去了。”

    说罢,毫不犹豫的转身,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但只是侧过头对姜牧野说:

    “姜总,学校可能明天就会收到协议,到时候我可能没办法继续来公司完成接下来的工作了,我会把手头的工作安排好,朱淼和张晴也会有其他老师来带。”

    话一出,姜牧野却如鲠在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睁睁看着文小鱼走出了办公室,门轻轻关上,姜牧野坐回了办公椅,双手交叠放在办公桌上,大拇指不自觉的相互绕着圈。

    刚刚他也只不过是想吓唬一下文小鱼,但是确实也想给她提个醒,在处理重要问题时,决不能因为“我以为”、“我觉得”这种主观的想法来影响判断。

    文小鱼神情恍惚的走出总裁办公室,她没有看柯凡,也没有看别人对她投来什么样的目光,只是大脑一片空白的径直向前走,等走到电梯的时候停顿下来,机械地按动了向下的箭头。她并不是不想想接下来的事该怎么办,是她想得太远了,以至于她刚才从出门到电梯短短几米的距离,都已经想到了她回到美国父母面前时,她爸对她安慰的话。

    她已经忘了电梯里的时间是怎么度过的,只知道电梯叮的一声停下,她才下意识抬头看到楼层数字显示了“1”。

    自己从美国回来已经快要三年了,这三年的时间里她遇到过希望,也被希望所击垮变成过失望,但是无论怎么轮回,她始终相信只要人还在这座城市,就能找到他。她要继续留下吗?她不发愁如果学校辞退她她没有去处,因为刘宇宁的酒吧足可以满足两人的日常开销,只不过寻找的渠道变窄了,就好像无线网由宽带变到拨号网络,虽然还能继续寻找她的目标,但是很明显,希望变得渺茫。

    是室外的一阵风把她从刚才的一路遐想吹回了现实。生活还是要继续,捅了娄子还是自己要面对,不论怎么样,事已至此,听天由命吧,心情逐渐平复,她从兜里掏出钥匙,然后给叶静怡打了个电话,刚刚发生的事她没跟她讲,就是说有些不舒服,早点回家,如果主管问,就让她帮忙说一下。

    挂了电话,文小鱼抬头看向天,努力让自己的嘴角向上勾起,心里已经做好决定,拿起头盔到发动机车,一气呵成,一加油门,消失在了车流里。

    文小鱼没去别的地方,一直把车开回了家。要么为什么总说只有心大的人才能活得更潇洒呢,她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路上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她已经把自己的后路想好了,大不了就赖着刘宇宁呗,谁不要她,刘宇宁也不会,再说了,她还为她当驻唱呢不是?而且还是免费的那种。毫不夸张的说,酒吧里现在的常客有一半是为了文小鱼的歌才经常光顾的,加上刘宇宁人缘好,会来事儿,所以生意越做越好,短短几年,在澜苑路已经大有名气了。她俩配合默契,组合在一起可以充分体现什么是姐们儿。

    进门,文小鱼换好鞋,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四点半了。屋里很安静,要不是听到厕所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她以为刘宇宁没在家。

    回到自己的房间,文小鱼换了一身舒服的家居服,走出来正好看到浴室门打开,全身只有一条毛巾的刘宇宁走了出来,当然毛巾是在她手里,擦着头发,全身赤裸。正当她抬头准备关灯,视线和钉在原地的文小鱼双目相对。

    对视了数秒,两人自顾自别开视线。文小鱼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因为这是刘宇宁一贯的作风,而刘宇宁却明显不自然,好像做错事的孩子被家长发现之后,等待她自首似的,眼神下意识的躲闪,却很快不自然地说道:

    “你这个死女人,你,你,你进来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吓死我了。知道你进来我好歹穿上件衣服啊。”

    平时两人生活在一起,对于这些本来就是见怪不怪,文小鱼根本没有在意,看她也只不过是想让对面的人注意到自己回家了,绝无他意,但听到刘宇宁在极力解释,而且居然还口吃,让本来心大的她顿时嗅到了一些有事发生的味道。

    已经转身回屋的她突然回头,美眸一眯,坏坏地问道:

    “你刚才解释什么?我什么也没问啊。我有说什么吗?嗯?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刘宇宁将毛巾先挡在了自己胸前,然后微微抬起下巴,轻抿薄唇,故作淡定回道:

    “开玩笑,我对你这么坦白,想瞒什么也瞒不住啊。”

    说完拿开那块可怜的毛巾,往文小鱼面前一挺身,立刻又收回来,表现得好像很坦荡一样。

    怕文小鱼继续调侃她,刘宇宁赶紧反问:

    “倒是你,今天不是应该上班吗?怎么这么早下班?你脸色不好看,怎么了?病了?”

    文小鱼打掉文小鱼伸过来要摸自己脑门儿的手,眉头下意识一紧,说:

    “你先去穿上点儿,别感冒。”

    答非所问,这是文小鱼心里有事儿的一贯表现,刘宇宁这时几步跑到沙发边,拿起睡衣套在身上。然后回到文小鱼卧室,靠在门框,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淡淡说了一个字:

    “说!”

    文小鱼瞥了她一眼,下一秒坐在床上,眼一闭,向后倒去,美丽的卷发四散在床面,吐出一口气,把今天的事儿一点儿没落地告诉了刘宇宁。

    “靠!这算他妈什么男人!”

    文小鱼说完,就知道刘宇宁又要开始她的破口大骂了。通常就是这样,当文小鱼遇到什么不平事,哪怕是受到一点点委屈,只要是让刘宇宁知道,她的嘴就好像上了发条一样,这时对方的亲戚肯定是逃不掉她的嘴,感觉下一秒恨不得把祖宗八代都要挖出来顺带问候一下。

    “被他吃干抹净就算了,连个屁都不放,咱这辈子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奇葩事儿,没经验,但也不能这么耍人玩儿啊?有钱怎么了,了不起啊,姐他妈也有钱,不然我给你找个律师,咱们告他,就告他强奸,勒索,威胁,让他以后在地球上都没办法儿待。”

    刘宇宁也是个色胚,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能摆正自己三观的,就比如说文小鱼遇到的这些事儿,一开始她觉得姜牧野人长得帅,被帅哥撩一下也不亏,再说也没有什么实质损失,脾气臭一些就算了,既然这么有缘分,当时还撺掇文小鱼见好就收,结果这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文小鱼,姐们儿有难,她此时不出手也得出出嘴不是嘛。

    文小鱼早就不生气了,听到刘宇宁的骂骂咧咧,不怒反笑。

    “行啦,你消停点儿吧,还找律师,就我今天无意间看见他那法务部,都惊呆了,团队,人家是团队,你找个律师来对付一个团队,省省吧。不如拿钱咱们吃点儿好的呢,吃一顿我心情都比官司打赢了高兴。”

    她坐起来,双腿一盘,继续说:

    “你告他什么?酒后乱性?强奸未遂?连个证据都没有,空手套白狼啊?你都说了,他人帅吗,我又没什么损失。我现在已经准备好了,明天我去学校,看看领导怎么说,让我转岗我就转岗,要开除我就开除,大不了我就跟你混了呗,你还能不养我啊?没事儿,姐我做事光明磊落,是我的错就是我的错,他出了说话毒一点儿,名没说错什么,我现在感觉他给我上了一课呢。这是我听他的第二次课了,课时费我也没给,我还赚了呢!以后姐还是一条好汉。”

    话说出来轻松,但刘宇宁还是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失落,接着也坐到床上,语气好像郑重了很多,出声:

    “鱼,我知道你想留在学校,为的是什么我也清楚,这么多年了,说实话,寻人就是大海捞针,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年一年就这么过去了,三年了,你的线索简直就是渺茫,你知道的不过就是他回到了A市,你有没有想过,你找不到他怎么办?”

    是啊,刘宇宁的问题文小鱼不是没有想过,她也迷茫过,仅凭着他在A市,还有记忆里的模样,找到他的确很难,但是这是她的执念,他们之间的承诺,至少是她的承诺,她不想因为自己的放弃让自己后悔一辈子。卧室里安静了几秒,“啪”,刘宇宁一拍大腿,信誓旦旦地大声喊:

    “行了,你不说我也知道,就这样,你明天要是丢了工作,我养你。我先收拾一下走了,你休息一会儿再过来。”

    说完跳下床,飞了出去。文小鱼莫名感觉想哭,倒不是因为刘宇宁够仗义的话,而是刚刚她那一巴掌拍的是自己的腿,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