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啸出去的时候，门外已经站满了护卫，还叫嚷着“留个活口给总督审问”。
也正因此，其他九位潜入将军府被发现的战友们还能在围剿中留一条命。
他们不顾身上的伤，继续拼命。
他们在阻止着将军府的护卫，不让他们靠近，让他能完成他该完成的事。
王啸扫了一眼局面，举起右手。
右手提着的，赫然是一颗人头！
“是总督！”
震惊、反胃，还有一点儿埋藏在心里深处的，不符合身份的窃喜。
总而言之，无人敢动。
王啸凝视众人，掷地有声地道：“自谭贼任总督以来，经历了大大小小三十次军演，每次军演，死亡人数二十至百人不止。你们可知为何？”
廊前的人沉默不语。
王啸也不管他们是否装傻，继续道：“因为他为了蝇头小利，贪污军款，你们身上穿的铠甲、戴的头盔，都不符合标准，都是被偷工减料的！
“你们自己想想，为什么最近的军演比以前伤得更重？你们身上穿的，本该是保命减伤的盔甲，没有丝毫作用！”
王啸的话给他们又带去一次震惊。
甚至乱了阵型，面面相觑，又窃窃私语。
“我暗地里收集了证据，上交了朝廷，可，朝廷那些人压根不管，想管的人，也根本无能力管。最后，反而还让他知道，我是那个告密人……”
王啸的声音低了些，“他处理不了我……就让我带着一万兵马去讨伐皇女无垢……”
他看着他们，语气诚恳，“这样的人，这样的大祁，根本不值得效忠！今日，若你们愿意缴械投降，我们必然以礼相待，日后论功行赏！若不愿意……”
王啸故意顿了会儿。
其他人也都屏息以待。
“若不愿意，卸甲归田去，我们绝不阻拦！”
这一连串的事，苏子安没让他做，卓良也没有让他做，是他自行决定的。
但他相信，无垢实行仁政，对他的方案，不会反对。
他和一起来的另外九人在事先说好了，都觉得可行，才会试图劝降。
决定一出，有人重重呼出一口气。
又都沉默了会儿，直到有第一个人，将手里的刀扔向了地面。
一个接一个。
一半人归降，一半人离开。
“且慢，还请各位慢些走。”
王啸阻拦道。
“怎么？你想后悔？”准备离开的人厉声责问。
王啸摇头，“不，我想让你们战事结束之后再离开。”
带头人冷静了下来，思考会儿，“好。”
战场瞬息万变，一个消息就可以影响战局。
王啸是怕他们去报信，他们可以理解。
“需要多久？”
王啸自信地回：“不消两个时辰。”
说罢，他便找来块布，包住了谭祥的人头，策马朝凉州军营而去。
这次的任务，是卓良教给他的。
王啸是苏子安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极为重要。
苏子安一直不敢出这招，就是害怕适得其反。
可卓良却大为赞同此事，并认为，此事非王啸不可。
王啸疾驰。
生怕去得晚了，发生让他追悔莫及的事。
他们这两千人，是奇袭，也是试图以少胜多。
他这边还好，差距不算太大。
但军营那边……
卓良把任务交给他，为的也是让计划得以顺利进行，减少牺牲。
他明白，那一千人和他带队的一万人情况不一样。
他的军队，是被自己人丢弃，蒙在鼓里，不知其凶险，而他又能力不行，没有以少胜多才智，才白白失去三千战友。
而这次自愿去军营的一千人知道全部的计划，更做好了为大局赴死的准备。
起因不一样，统领不一样，结局应该也不一样吧。
王啸玩命地驾马。
他不想再有遗憾了。
……
凉州大军虽然可以以人数围剿突然冲进军营里的草绿色奇兵，但也害怕他们有后招，军中首领当机立断，“出凉州！”
既然要出凉州，就必须走另一条道。
乌泱泱的大军听着号令一齐往后撤。
殿后的部队则继续与奇袭军营的小队纠缠。
正当大军挤进五丈宽的道路时，路边的大树轰然倒下，拦住了去路。
“快搬开！”
士兵们听令，分工合作，可刚一靠近，远处，数支火箭便稳稳地射在了叶子间、树干上，熊熊烈火蔓延开来。
还有无数的火箭射向了不同方向，大火瞬间将他们包围。
“在林子里！快！拉弓！”
很快，凉州军反应了过来，立刻组织反击。
凉州军因为训练不勤，没了耐力，但作为朝廷正规军的力量还在，上阵杀敌丝毫不怵。
军备即使偷工减料，也比无垢军队要精良得多。远攻弓弩的射程、精确度、稳定度、锋利度，都是无垢军队所不能比的。
浓烟之中，能听到数声射中的闷响。
灌木林里的人也不再潜伏，抄刀杀了上来。
正在千人小队快要坚持不住时，王啸策马而来，手持随手抢来的长矛，朝着在浓烟中指挥行军的凉州军副将就是拔山盖世地一掷。
一声巨响。
尖矛击破盾牌，击穿了盔甲，将副将整个人钉在了树上，当场毙命。
正在攻击的凉州军只觉得背脊发凉。
望着马上的身影——
“那是王啸……”
“打遍全军无敌手的王啸……”
王啸又何止打遍全军无敌手？
他从未修炼过内功，却天生神力。
当初，便是靠着一身好力气，和样样精通的十八般武艺，过关斩将，成了先皇钦点的武状元。
还打吗？
凉州军每个人都在心中自问，每个人也都在他手下败过。
见到副将的惨状，他们才知道，昔日，是他留了情面。
打吗？
当然打。
他才一个人。
刚打算继续，就见王啸翻身下马。
根本没人敢靠近他。
本来敢，但见到那血腥的一幕，就有点不敢了。
有些离副将近的士兵，甚至看到了一“条”血。
血流如注。
长矛穿过副将胸膛的那一刻，他就死了。后来被力道震得飞起，血从胸口喷射出来，半空中便出现了一“条”血。
和士兵们擦身而过时，溅了他们满脸。
谁敢再上前阻拦他？
打是继续打，但是王啸……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