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傅汵的尸骨,那手里的长命锁……
“如今有了线索,是该同今上禀报一声,二位大人觉得呢?”
几人点点头,又擦了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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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骨便是这样确认了。”容羡带着二人,一同禀报了此事。
低着头,看不出来梁帝的脸色,只能从声音判断,但梁帝一言不发,殿内尤其安静。
“寿王身份显贵,想来是旁人栽赃嫁祸,臣等定查明一二。”容羡想了想说道。
梁帝将身旁的折子全扔在了容羡面前,其中一本还磕到了容羡的额头,白皙娇嫩的皮肤立马红肿了起来。
容羡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无事。
“都起来吧,别跪着了,看看这些折子。”梁帝看容羡动也不动,眼中全是满意,这才开口让几人起身。
容羡随便捡了一本翻开,是弹劾寿王的,又看了一本,依旧是弹劾寿王。
望了望地上的一大堆折子,想必都是。
“这些人真是随意便听了那些谣言,寿王谦谦君子,又温润如玉,怎会如此。”
一旁的刘刺史闻言,吞回了自己到嘴边的话,这小容大人,当真是会说话。
梁帝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好看了不少。
“小容大人觉得该如何做?”
“应当重重的罚,以彰显天家威严,更应当查清这幕后之人,尤其是寿王南下巡查科举一事,竟被造谣至此,更当查明,还寿王以公道,不能寒了学子的心呀!”
梁帝:“……”
刘刺史愣了一下,抬眼瞧了容羡,这动作,这神情,怎的这般熟悉……
他就说秦相那老匹夫不是个好东西,小容大人才多大的女子,竟都有样学样,成如今的模样了!
“行了行了,都下……”梁帝话还未说完,一个男人匆匆走了进来。
容羡余光瞟了一眼,竟是霍荣光。
“圣上,百姓围了京北门,其中不免学子和商户。”
甚至还有一些世家的人远远在看着。
“这是要造反?”
刘刺史惊愕道。
“他们要圣上……严惩寿王,京内都在说,女眷案是寿王做的,京外的尸骨是易安县主。”
“荒唐!”梁帝拍桌而起。
他至今唯独养成了五个孩子,三儿两女,老二造反都只被他幽禁了,更遑论老三只犯了这么点小错。
早在事发,谣言还未传回上京,他就派人去查了,这事还真是那小兔崽子做的。
“你三人都回去,此事暂且不议。”
到了监察吏,一堆人都在等着。
“成了?”木卿衣问道。
容羡狠狠点了下头,“成了。”
一行人红了眼眶,尤其是芙蕖。
“大人的额头……”骆枳道。
“无事。”
铃兰立马拉着给人上了药。
这事,从拿了傅汵的玉佩开始,便是个局。
失踪的女子里,傅汵的身份最贵重,圣上亲赐唯一的县主,还是已故靖侯用军功换来的,整个翎卫军都盯着。
这一次,寿王在劫难逃!
至于尸骨,确实是傅汵的。
容羡派人按照关晏说的,沿路搜寻,最终在京外的山上找到了骸骨,无论是年龄还是个头,都能对上傅汵的。
“这一次,多亏了傅将军的玉佩。”铃兰道。
“接下来如何做?”骆枳问道。
“芙蕖呢?”容羡环顾一周,并未看见人,她刚进门还在的。
木卿衣回头,“刚还站我身后的。”
“去找找。”
容羡叫来武吏,问了一圈。
“门房说大人回来后不久,那姑娘就从偏门走了。”林大道。
骆冶刚回京,这几日还在休沐。
“出去找找。”容羡看了一眼木卿衣,接着道,“分开找。”
几人刚到监察吏大门,封齐急匆匆赶过来。
“京北门外有一女子在闹事,瞧着是秦姑娘身边的人。”
木卿衣化名秦储玉,储玉是她自己定的小字。
容羡一惊,“速去。”
几人坐马车赶往京北门,监察吏就这点好,离宫门近。
容羡出来的时候京北门还没这么多人,现如今称得上水泄不通,人满为患。
几人站在马车上,远远的便瞧见中间有一个女子被众人围着,果然是芙蕖。
“这里百姓太多了,引起骚乱恐有危险,但芙蕖不得不救。”容羡环顾一圈,四个宫门周围都是低矮的房屋,并且人烟稀少,就是怕有人借机生事。
可现在这样的屋子,倒是让她们不好营救。
几人还在思考,便听见喧哗声越来越大。
离得远,能看见芙蕖在说话,但属实不知道芙蕖在说什么,铃兰看了看,下马车往前走了。
“上京有人知道你二人和监察吏有关吗?”
木卿衣想了想,摇摇头。
“门房。”骆枳道。
容羡垂眸,“找个地方处理了,换成我们的人,口风要紧。”
门房一直都是容辛的人,她还没来得及换,就这次吧。
林大孤身一人回了监察吏,只留封齐带着几个武吏跟着。
“大人的意思……”
木卿衣实在不敢多想,可心里的想法好似快成真了。
“芙蕖,救不了了。”
就方才,她已经看见禁卫军拿着弩箭进去了。
果然,又过了一刻钟,众目睽睽之下,一支箭射进了芙蕖的心口。
铃兰挤了回来,几人趁着百姓还没离开,立马掉转马头走了。
“芙蕖姑娘……”铃兰有些哽咽。
脑海里是刚才百姓说的,和她最后听见的。
“我乃恭州前任知府虞集嫡女,虞芙蕖,今日在此状告三殿下梁谂,在我十岁那年掳走我,后囚禁京外别院,家父一生清廉,于国于家,问心无愧,但有一不孝女,不仅未能尽孝反连累家人,致满门惨死!今以不洁之身,上敬天神,下入地狱,只求公道,纵有一死,死而无憾!”
恭州离上京太近了,近到上京百姓人人皆知几年前的那桩案子,也知虞集为人,更有见过芙蕖的人。
容羡的马车没走几步,傅知赶到了京北门,身穿将军盔甲,手捧明黄色的旨意,挤过众多百姓,直挺挺的跪在宫门外。
“边城守将傅知,前来请罪,舍妹顽劣,触怒寿王殿下,当不得县主,还请圣上免去傅知职位,收回县主旨意,特许傅知带家人归乡。”
随后赶来的下人,捧着一个又一个的牌位,恭敬的放在傅知身前。
“是靖侯的牌位!”百姓惊呼。
“还有明武将军!”
“是了,明武将军也姓傅!”
那是他的叔伯!
“是宣威将军!”
那是他的大堂哥!
他傅家大房一脉,为江山,为百姓,人丁全死在了战场上。
连他父亲,整整八座乌黑的牌位。
傅知捧着旨意,感受着怀中坚硬的触感,这是他傅家第九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