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卖头发
作者:阿董   汴京定容律最新章节     
    明亮的垂拱殿内,皇帝端坐在龙椅上,他头戴通天冠,脖子上系方心曲领,身穿绛纱袍,束着玉带,腰上佩戴装饰物。

    文武百官戴冠,身穿朝服,脖子上佩戴方心曲领,腰上佩戴装饰物,他们手拿笏板,或站或坐。最后一排的文官队伍里,有一个站位是空着的。

    所有宦官头戴鹊尾冠,穿黑青色交领袍,束着宫绦,手拿宫灯或者拂尘,恭敬地站着。

    任职宗正少卿,头戴二梁冠,身穿朝服,腰上佩着铜佩和绿色宋锦绶带的吕希纯举高笏板进言:“陛下,寿州福田院收容的百姓为了给朝廷节省开支,一日只吃两顿饭,此举已有八月之久。即便寿州知州正月下令,让他们每日吃三餐,也鲜少有人听令。上月汴京暴雨,有的灾民因家中遭受水灾,饿了一顿早饭,便已体力不支。寿州福田院的百姓为了节省朝廷的粮食,他们的身体状况不如汴京福田院一日三餐的百姓。微臣听寿州福田院的大夫说,福田院的百姓因为每日少餐的原因,大多数人脾胃有疾。微臣翻阅过汴京四所福田院百姓的诊籍,一日三餐的百姓脾胃有疾的症状很少。微臣伏愿陛下下旨,让寿州福田院的百姓每日吃三餐!微臣伏愿陛下派人察访国朝所有州县的福田院是否存在一日二餐的情况!”语毕,吕希纯放平笏板。

    皇帝说道:“朕养得起天下百姓!韩相公,今日下朝后,由你安排地方知府或者知州察访大宋福田院百姓一日吃几餐,察访福田院的粮食,炭火,衣物供应是否充足,察访结果一个月内汇报给朕!”

    头戴笼巾貂蝉冠,身穿朝服,束银腰带,腰上佩深红色蔽膝,玉佩和土黄色绶带的宰相韩琦举高笏板说道:“唯唯!微臣遵旨!”语毕,韩琦放下笏板。

    皇帝又说道:“朕想了解我朝军队是否存在一日二餐的情况。文枢密,下朝后由你安排地方观察使,察访大宋所有军队是否每日吃三餐,若有军队粮食短缺,及时汇报给当地的知州或者知府,开放粮仓借粮。因我朝军队众多,察访结果三个月后汇报给朕。”

    头戴笼巾貂蝉冠,身穿朝服,束着银腰带和深红色蔽膝,腰上佩着玉剑,土黄色晕锦绶带的枢密使文彦博,举高笏板说道:“唯唯,微臣遵旨!”语毕,文彦博放平笏板。

    头戴三梁冠,身穿朝服,腰上佩着铜佩和绿色绶带的将作监监事韩筑举高笏板说道:“陛下,微臣认为国朝所有州县的福田院应当与皇宫外的皇家场所一样,每半年检查一次建筑缺漏,及时修缮,如此可以让百姓安稳居住。”

    皇帝说道:“朕准了!”

    韩筑说道:“唯唯!谢陛下!”语毕,韩筑放平笏板。

    头戴二梁冠,腰上佩铜剑,后腰佩绿色绶带的游骑将军,兼任汴京观察使的许白举高笏板说道:“陛下,因本朝地震演习避开了游人众多的日期,倘若百姓修建好哺育馆,微臣认为在哺育馆育子的妇人不应参加地震演习,一来育子妇人倘若当街袒胸育子,对微臣来说,那与年满十三岁,穿衣赤裸胳膊的妇女一样,有失礼仪,二来倘若街上女童效仿育子妇人的穿着,会造成一种不良的社会风气,三来倘若妇人当街袒胸育子,一些轻薄子难免会对妇人起淫心,不利妇人的安危。虽然下月地震演习的日期朝廷暂未拟定,但是微臣伏愿陛下采纳微臣的建议。”

    皇帝说道:“朕准了!”

    许白说道:“唯唯!谢陛下!”语毕,许白放平笏板。

    头戴獬豸冠,身穿朝服,腰上佩着铜佩和绿色绶带的御史中丞贾黯举高笏板说道:“陛下过去想给予濮安懿王‘皇考’的册赠,此举轻视宗庙,违背天时,以致上月暴雨,水不润下。韩相公与欧阳参政位高权重,他们知道陛下是仁宗皇帝的儿子,仍然拥护陛下给予濮安懿王‘皇考’的册赠,他们在朝堂阿谀奉承,曲解典籍,提议将统一的帝系一分为二,以致七庙神灵震怒,天降雨水,淹死百姓。上月暴雨,微臣淋了一些雨,身体有疾,时常觉得心慌,这个病症一直没有好转,微臣想解任御史中丞,在外地做官,伏愿陛下满足微臣的夙愿!”语毕,贾黯放平笏板。

    皇帝说道:“朕准了!曾尚书,十日之内,给贾中丞安排一个离他户籍地比较近的官职!”

    身背鸠首杖,手拿笏板,腰上佩戴装饰物的户部尚书曾公亮起身回道:“唯唯!微臣遵旨!”语毕,曾公亮放平笏板。

    同知太常礼院周孟阳,头戴两梁冠,面容慈祥,长眉与下巴的胡须雪白,身穿朝服,腰上佩戴铜佩和绿色绶带,他举高笏板说道:“陛下,微臣本月月初聘请过一位道人教授微臣八段锦,道人说八段锦有文八段与武八段之分,文八段是坐式的功法,武八段是站立式的功法。文八段极易弄脏衣物,有的招式类似箕踞而坐,坐姿不雅,有的招式像是乞丐在乞讨。倘若天下学子学习文八段锦,天下学子学习乞讨的动作,对朝廷来说,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微臣伏愿陛下让天下学子学习武八段!”

    皇帝说道:“朕准了!”

    周孟阳说道:“谢陛下!”语毕,周孟阳放平笏板。

    皇帝说道:“昙祭酒,天下学子应当学习武八段!”

    头戴三梁冠,身穿朝服,腰上佩着铜佩和绿色绶带的国子祭酒覃昌举高笏板回道:“唯唯,微臣遵旨!”语毕,覃昌放平笏板。

    头戴三梁冠,身穿朝服,腰上佩戴银佩和紫色绶带的知制诰宋敏求举高笏板说道:“陛下,陕州上月月末发生一起老虎入院,咬伤三十位考生事件。微臣伏愿朝廷在贡院门口多增派一些士兵巡视,以此保证考生的安全!”

    皇帝说道:“朕准了!”

    “谢陛下!”语毕,宋敏求放平笏板。

    皇帝说道:“陈枢副,由你来安排地方贡院巡视士兵人数!若地方州县虎患严重,朕允许百姓打虎,死虎可由百姓自行货卖,打死一条老虎的百姓,终生免徭役!打死两条老虎以上的百姓,其本人父亲或者子孙终生免徭役!”

    头戴五梁冠,束银腰带,腰上佩深红色蔽膝,玉佩和土黄色绶带的枢密副使陈旭举高笏板回道:“唯唯,微臣遵旨!”语毕,陈旭放平笏板。

    皇帝又说道:“昙祭酒,由你来统计地方州县贡院去年春季至今年秋季老虎出没情况,统计结果十二月初之前汇报给朕。”

    头戴三梁冠,身穿朝服,腰上佩着铜佩和绿色绶带的国子祭酒覃昌举高笏板回道:“唯唯,微臣遵旨!”语毕,覃昌放平笏板。

    戴三梁冠,身穿朝服,腰上佩着铜佩和绿色绶带的言律举高笏板说道:“陛下,微臣本月重阳节随家人去过洛阳福田院,微臣翻阅过福田院儿童的开蒙书籍,书籍句读不明,不适合儿童识字阅读,不利于儿童理解。倘若福田院开蒙书籍,印刷时在句读处空白一字,作为间隔标识,此举可以让儿童对识字更加感兴趣。微臣伏愿朝廷所有州县的福田院使用有句读标识的开蒙书籍!”

    皇帝说道:“孟中书,以空白字作为句读标识,你的想法不错!《说文解字》有详细的句读符号,不知如今的乡学夫子是否仍在使用那些句读符号。朕今日不能答复你,朕会在十日内答复你!若朕没有在朝堂答复你,孟中书可以在下朝后询问!”

    言律回道:“唯唯!谢陛下!”语毕,言律放平笏板。

    皇帝说道:“国子博士因疾居家修养,昙祭酒,下朝后由你搜集整理汴京城外所有乡学夫子常用的句读标识,七日之内汇报给朕。”

    覃昌举高笏板回道:“唯唯,微臣遵旨!”语毕,覃昌放平笏板。

    殿外传来一阵浑厚的钟声,皇帝说道:“今日朕耽误各位卿家两炷香的时辰,朕要嘉奖十位官员。”

    所有官员回道:“唯唯!”

    皇帝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白玉笏板,他双手拿着笏板,看着笏板上的红纸黑字说道:“由参知政事欧阳永叔,天章阁侍制吕晦叔,同知太常礼院周春卿,太常寺少卿李仲蒙,史馆检讨吕缙叔,实录院检讨官陈和叔,知制诰宋次道,通州通判姚子张,霸州文安县主薄苏明允,致仕太子少保李公明共同修撰的一百卷礼书昨日已修撰完成,朕赐名《太常因革礼》,礼书修撰不易,朕赐你们文房四宝,参与编修礼书的七位朝官今日下朝后可去崇文院签字领赏。”

    “唯唯,谢陛下!”欧阳修,吕公着,周孟阳,李育,吕夏卿,陈绎,宋敏求回道,语毕,他们放平笏板。

    皇帝又说道:“曾尚书,并未任职朝官的三位官员,朕就交由你寄送赏赐物品了。朕即刻让内侍将红纸条交给你,你拿着字条去翰林院办事,会方便一些。”

    曾公亮举高笏板回道:“唯唯,微臣遵旨!”

    皇帝撕下红纸,他对着身旁的一位面色庄重的内侍说道:“卓内侍,这张字条由你交由曾尚书!”

    宦官回道:“唯唯,奴婢遵旨!”说完,宦官将佛尘挂在腰间,双手接住红纸,走向曾公亮,曾公亮将笏板放进笏袋,他双手接物,回道:“谢陛下。”语毕,曾公亮将红纸条装进衣袖,他从笏袋里拿出笏板,保持双手拿笏板的姿势。

    皇帝说道:“吕检讨有事情要对各位卿家交代,吕检讨,你站到队伍中间最前面的过道来讲话吧!”

    “唯唯。”吕夏卿回道。语毕,头戴两梁冠,面容方正,上唇和下巴留着胡子,身穿朝服,腰上佩戴铜佩和绿色绶带,任职见习秘书少卿,兼任的史馆检讨的吕夏卿手拿笏板,缓缓走到过道中间,他面向所有百官说道:“上月的暴雨,损毁了今年三月并四月所有朝官的札子。虽然史馆,起居院,实录院的官员尽力晾晒,所有札子的字迹仍是模糊不清。若各位朝官能忆起自己在治平二年三月至四月的札子内容,请记录好年月,十月中旬之前将札子内容汇奏给你们各部的长官,若各位朝官不能忆起自己的札子内容,陛下准许微臣将今年三月至四月的损毁上奏文书,一并记入今年八月和九月的史料中。”

    百官回道:“唯唯!”

    皇帝对手拿拂尘的内侍说道:“卓内侍,安排退朝!”

    卓内侍回道:“唯唯,奴婢遵旨!”卓内侍挥了挥佛尘,他和另一位手拿佛尘的内侍说道:“辰时,退朝!”

    文武百官回道:“微臣告退!”三品以上文武官员有序地离开垂拱殿,他们走出殿外后,将笏板放进腰间的笏袋中,部分身背鸠首杖的官员取下鸠首杖,手拄着鸠首杖登下台阶……

    韩琦在台阶下等候一位官员,曾公亮拄着鸠首杖登下台阶后,韩琦说道:“曾尚书,霸州苏主薄与琦交好,苏主薄今日住在琦家中,他后日离开汴京,曾尚书可否今明日来琦家中送赏赐?如此一来,可为朝廷省下寄物钱。”

    “唯唯。亮今日忙完公事,就来送赏赐。”曾公亮回道。

    “多谢曾尚书!”韩琦说道。

    “韩相公不必客气。”曾公亮回道。

    马行街人来人往,头戴斗笠,身穿黄褐色僧袍的僧人敲着木鱼报时:“未时。”

    “苗翁翁理发铺子”的木匾上填黑字,铺子前面挂着一个绣着张开的黑色剪子的白色幌子。店内摆放一张老旧的木桌,木桌上放着一个方形木匣子和一个圆形木匣子,一个茶瓶,四碗茶水,三张长凳和一对马扎安放在店内。

    店内贴着三张白纸,白纸上分别写着如下黑字:剃须十五文,剪发八十文,卖头发免收剪发钱。地上放着扫帚,撮箕。

    我在理发铺子卖头发。

    苗翁翁束发,戴冠,身穿灰色窄袖及膝上襦,黑色裤子,布鞋,腰间束着黑色搭膊,腰上系着一条绣着张开的黑剪子的青色围裙。

    戴婆婆束发,头插红色发梳,头戴黛色宽边抹额,身穿黑色抹胸,黛色镶毛边短褙子,褐色裙子。

    腰上挂着木梳和一个红布袋子的戴婆婆正用篦子梳理我的头发。我坐在一把长凳上,我的头发垂在背后,头发上束着金泥带,画了淡妆,身穿粉色印花圆领袍,腰上挂着荷包,腰间束着“合欢带”。

    言律束发,头戴玉冠,身穿绿色圆领袍,束着腰带,腰上挂着平安福,身上背着挎包,他坐在店内的另一张长凳上。

    言律说道:“听说江翁翁原来的铺子上月已经出租给一位卖眼药的人,方才我和娘子路过眼药铺子,没有货物,店铺无人看守,那店家未免也太冒失了。”

    苗翁翁说道:“那店铺是汴京第一家售卖水晶鉴的铺子,就是欧阳公佩戴的那种面饰,因店家不会医术,昨日遭到百姓举报,今日官差已经店家和货物带走了。”

    我问道:“戴婆婆,我的头发可以卖多少钱呢?”

    戴婆婆回道:“清容,若你剪成齐耳短发,头发可以卖一两银子三百钱。清容,如今你的月事每月都来吗?”

    我回道:“戴婆婆,我的月事每月都来。”

    戴婆婆把篦子挂到腰上说道:“郎君,你来给清容剪头发吧,清容的头发方才我已经梳理好了。”

    “好。”苗翁翁回道。

    苗翁翁问道:“清容,孟郎,你们可听过邋遢人吓死西夏谍者的故事?”

    我和言律回道:“没有。”

    苗翁翁说道:“前些日子我听一位剪发的客官说,去年有位老翁来汴京游玩,因老翁穿着邋遢,很多客栈掌柜的都不愿意让他住宿,有家客栈掌柜的愿意让他住宿,不过前提是让老翁去药铺买驱虫丸吃,去浴堂洗澡,老翁如实照做,老翁去浴堂的路上口吐蛔虫,吓死了一个行人,围观的行人去报了官,官府的人查验后发现他是西夏谍者。”

    戴婆婆说道:“俗语说‘傻人有傻福’,戴婆婆觉得懒人也有懒福!”

    苗翁翁说道:“要我说啊,人就应该常修边幅,不是人人都有那个懒福!”

    苗翁翁从木匣子里拿出一把剪子,麻利地修剪我的头发。戴婆婆解下腰间的红布袋子,她站在我身后,收集我的头发。

    戴婆婆说道:“今早我收完头发路过开封府,瞧见很多人在府衙前围观,听人说是齐家酒舍齐掌柜的女儿在用药材证明自家红酒并非妇人月水所酿制。我可真为城外的陆大娘高兴!”

    苗翁翁问道:“娘子,你说得可是城外杀猪的陆大娘?”

    戴婆婆回道:“正是!”

    苗翁翁问道:“她家何时改行卖酒了?”

    戴婆婆回道:“她家未曾改行,前日我去她家收头发,听她说起红酒谣言的事情,顺带牵连她家猪血也遭受无知客官的怀疑,往年同乡人节假日祭祀常买她家猪血,听说今年同乡人已打算换成别家的羊血了。如今齐家酒舍澄清谣言一事,想必她家猪血也不会无端被人怀疑了!”

    苗翁翁说道:“以前我听剪发的客官说,陆大娘的郎君与儿子早逝,儿媳改嫁,她独自一人拉扯孙子长大,又遇上造谣之事,恐是有人存心断她财路!”

    我问道:“戴婆婆,有人造谣那位大娘家的猪血是妇人月水做的吗?”

    戴婆婆回道:“是啊!”

    言律问道:“戴婆婆,陆大娘有杀猪的亲戚吗?”

    戴婆婆回道:“没有。”

    我又问道:“戴婆婆,那位陆大娘年岁几何?”

    戴婆婆回道:“她今年快满五十岁了。”

    我说道:“我和郎君重阳节去过洛阳福田院,我听福田院的大夫说,许多妇人在这个年纪,早已绝了月水,想必陆大娘也是如此,若陆大娘想要摧毁谣言,可找大夫号脉自证!”

    戴婆婆回道:“后日我要去城外收头发,我定会转告陆大娘的。”

    秋云梳着简单的发髻,身穿圆领袍,束着腰带,她走到店铺内向我们行礼,言律起身回礼,我在座位上回了“万福礼”。秋云鼻尖点着墨点,脸上用墨笔画着几根小猫胡须。

    戴婆婆为秋云倒了碗茶,戴婆婆走到我身旁问道:“秋云和朋友在扮小猫玩吗?”

    秋云说道:“不是,我和娘下五子棋输了,娘给我画了一个小猫脸。戴婆婆,我娘的月水提前来了,她明日不能过来卖头发了,她托我转告您一声。”

    戴婆婆回道:“我知道了。”

    秋云又说道:“清容姐姐,孟哥哥,这月我和敏敏写信,模仿对方的说话语气,用地名和人名做短句玩呢!我做的短句是‘洛阳思秋云’,敏敏做的短句是‘汴京定容律’,我觉得敏敏的短句写得好呢!”

    我回答:“秋云的短句也写得很真诚!”

    戴婆婆回道:“戴婆婆插个话,戴婆婆觉得你们的短句都写得很好!”

    苗翁翁说道:“苗翁翁赞同戴婆婆的话!”

    言律回道:“孟哥哥喜欢你们的短句。秋云,敏敏可曾跟你解释过‘汴京定容律’的意思?”

    秋云回道:“没有。敏敏说洛阳的寺庙里没有哺育所,明日相国寺集市,我和外祖母要去参观,我要将哺育所的见闻告诉敏敏呢!孟哥哥,明日我写信帮你问问‘汴京定容律’的解释,等敏敏答复我了,我再转告你。”

    言律回道:“好。”

    谢准留着总角,身穿白色镶青边襕衫,束着腰带,腰上挂着藤鞠,谢准在店铺门口向我们作揖,言律起身回礼,我在座位上回了“叉手礼”。

    戴婆婆说道:“谢准,戴婆婆和苗翁翁此刻不得空,想喝茶就自己倒。”

    谢准说道:“戴婆婆,苗翁翁,我不吃茶,我说几句就走。”

    谢准问道:“秋云,我才放学回家,咱们今日还玩蹴鞠吗?”

    秋云问道:“你今日放学怎么这么迟啊。等你蹴鞠,等得我输了五子棋,脸上画了小猫胡须。”

    谢准说道:“我听行人说今日军营在发放冬衣,所以回家的路上有些堵。”

    谢准又问道:“咱们今日还玩蹴鞠吗?”

    秋云说道:“我吃口茶就来玩!”

    秋云急忙吹凉了茶水,喝了一口热茶,便放下茶盏,他们冲我们作揖道别,言律起身回礼,我在座位上分别回了“万福礼”和“叉手礼”。

    苗翁翁从搭膊里拿出一两白银三百钱说道:“清容,你的头发剪好了。这是你卖头发的钱。”苗翁翁把钱都放到桌上。

    我说道:“多谢苗翁翁。”我把钱装进我的荷包。

    苗翁翁回道:“不客气。”

    言律从挎包里拿出一顶假髻给我戴上,言律说道:“苗翁翁,戴婆婆,岳母今日嘱咐我和娘子回家吃晚饭,我们就先告辞了。”

    我们和他们互相行礼道别。

    我家厅堂的桌上,摆放着石榴,银杏果,板栗,菊花酥,渣斗,茶水,茶托子。

    娘用银簪挽着头发,画了淡妆,戴着葫芦耳坠,身穿深紫色及腰圆领上袄,墨绿色裙子,束着腰带,腰上挂着一块黄色手帕。

    我问道:“娘,阿爹今日又去外地采买茶叶了吗?”

    娘回道:“没有,他和程三丈去西大街取冬衣了。”

    娘问道:“清容,你的头发可剪好了?”

    我回道:“剪好了!”

    娘取下手帕,走到我身后说道:“你后脖子上有几根碎发,以前你卖头发,我都是用粗布巾擦拭碎发,今年你和言律成婚,我听言律的二叔说,许多达官贵人剪发后,都爱用丝绸擦拭碎发,咱们也试试!”

    我回道:“好。”

    娘轻轻地擦拭我的后脖子说道:“言律,晚上你帮清容看看她后背有没有碎发,有的话,用丝绸给她擦拭一下。”

    言律回道:“唯唯。”

    不一会儿,娘收好手帕,走到我们面前说道:“今早我买菜碰到简大丈和敬大娘,他们和我聊了几句,说是麻虫这月下旬就要举办冠礼了,他们择好了吉日,我打听了日期,吉日是十九日,我发现麻虫的冠礼和余大伯的饯行宴日期重合了。言律,这月十九日你们官员的轮值安排可定下了?你可需要轮值?”

    言律回道:“朝廷官员上旬的轮值安排已经定下,下旬的轮值安排还未公布,若十九日是我轮值,我会提前向朝廷申请调换轮值日期。”

    娘说道:“余大伯的饯行宴午时开始,看来这月咱们要分开赴宴了。”

    言律问道:“岳母,余大伯要去何地呢?”

    娘说道:“余大伯要回齐州了,余大伯是齐州济南人,听说济南今年改称‘济南府’了。”

    我问道:“娘,余大伯的饯行宴,是由咱们马行街的邻居举办的吗?”

    娘回道:“余大伯的践行宴是饮食行会的药行老设宴举办的,饮食行会有几位退休的齐州人要回乡祭祖,余大伯顺路和他们一起回乡。”

    我问道:“娘,余大伯以后还会回汴京吗?”

    娘说道:“听说余大伯要回乡养老,他或许不会再回汴京了。”

    不远处传来马车行驶的声音。

    我说道:“我想送余大伯一些银钱和一份礼物。良人,明日你可以和我一起去相国寺剪纸摊位看看吗?”

    言律回道:“好。”

    我说道:“剪纸摊位的店家经常售卖相国寺着名景点的剪纸,我想买下那些剪纸送给余大伯。”

    头戴黑色毡帽,身穿绿色镶毛边“子瞻道袍”,乌皮靴的阿爹背着背篓走进厅堂,我们互相行礼。

    阿爹把箩筐放在地上说道:“咱们要送给余大伯的冬衣我已经取到了。上月我向地震演习的士兵打听他们今年发放冬衣的日子,为了避免堵车,我选了今日去取衣,没想到今日有些军营提前发冬衣,回来的路上可堵了。我留程三丈吃晚饭,程三丈说要回家守铺子就推辞了。”

    我看到箩筐里装着很多包袱,我说道:“阿爹,这一箩筐冬衣都是送给余大伯的礼物吗?”

    阿爹从箩筐里拿出一个紫色锦缎包袱说道:“有四件冬衣是咱们的,娘子,这件是你的冬衣。”说完,阿爹把包袱拿给娘。

    娘双手接过包袱说道:“多谢郎君。”

    阿爹回道:“不客气。”

    阿爹从箩筐里拿出一个红色锦缎包袱说道:“清容,这是你的冬衣。”

    我双手接过包袱说道:“多谢阿爹。”

    阿爹回道:“不客气。”

    阿爹从箩筐里拿出一个白色锦缎包袱说道:“言律,这是你的冬衣。”

    言律双手接过包袱回道:“谢谢岳父。”

    阿爹回道:“不客气。”

    阿爹并未在箩筐里继续拿取包袱,我问道:“阿爹,你可是忘了送自己一件冬衣呢?”

    阿爹说道:“我的冬衣已穿在身上了。咱们都去拿食盒吧,今日我在西大街的酒楼点了好些菜!”

    我和言律回道:“唯唯。”

    娘回道:“好。”

    我们走向大门……

    “孟宅”卧房内,烛光柔和,我和言律正在试冬衣。

    阿爹给我选的冬衣是一件红色镶毛边的织锦圆领袍,阿爹给言律选的冬衣是一件白色镶毛边的织锦圆领袍。

    言律问道:“娘子,这月礼部官员在征集中书省送给官家寿圣节的贺礼,我想出的宝物是龙船雕刻摆件,礼部官员说已有官员登记过了,娘子可否帮中书省想一个特别的礼物呈送官家?”

    我说道:“我觉得官家是位心系百姓的人,福田院是百姓居住的场所,良人可找画师画出大宋各州福田院百姓聚在一起的场面。”

    言律回道:“各部呈送给官家的贺礼,都会有专人登记造册,核查礼物来源,核查礼物是否完好,核查礼物真伪,评估礼物是否有好的寓意。我听礼官说,中书省礼物的一系列查验流程,需得在一个半月内完成。大宋有二百多个州,若有官员核查礼物来源,恐怕会耽误官员审核其他贺礼的进程。”

    我问道:“良人,你可知大宋有多少个府呢?”

    言律回道:“十四个府。”

    我回道:“汴京有四所福田院,洛阳有三所福田院,想来地方福田院数量并非是一致的,中书省可呈送官家十四个府的任意一家福田院百姓聚在一起的画作。”

    言律回道:“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