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爵号船舱底部破了一个大洞,汹涌的海水瞬间冲进底舱。侯爵号顿时像是蹒跚的老人,速度一下慢了下来。
“戚有山,咱们两舰成一字长蛇阵,首尾相连,和他们兜圈子。”
戚有山瞬间明白,兴奋的大叫:“王爷,是操持最大火力输出的意思?好勒!干他!”
“废话!注意抢占上风口和t字头,都是保证最大火力输出的最好手段!”
“明白!跟着王爷真他妈的痛快!”
t字头战术是一战时期最为流行的战列线战术,抢占t字头,自己就能火力全开;而对手的大炮完全没有射击角度,只能被动挨打。
新江口水师的两艘福船,一艘被华侯伟命名致远号,成了旗舰。一艘定远号,跟在旗舰身后,接到指令之后,转变身位,两舰首尾相连,所有炮门打开,露出黑洞洞的炮口。
轰!成功抢占t字头的致远号、定远号同时最大火力输出,六十门射日炮同时喷出火焰,六十枚长着尾翼的炮弹密集的飞向葡萄牙舰队!
远处慢慢靠近战场的番禺水师旗舰上,汪鋐和王福恒张大嘴巴,面面相觑。这可不是没见识的外行人,一个是身体力行注重实效的文官;一个是常年和外藩、海盗打交道游击战的水师将领。可谁也没有想到,竟然看到这样的战斗场景。
“大人,我不是在做梦吧?”
“福恒,老夫也有庄周梦蝶的迷惑!唉,都说吴王机变无双,现在看来,吴王真乃神人!”
“大人,标下要跟随吴王!这炮就值得标下这么做!”
“嗯,吴王名不虚传,老夫也是服气的!”
硝烟弥漫水花四溅!葡萄牙舰队的六艘主力舰被滔天的巨浪笼罩,不时冒出火光和浓烟!
王福恒突然一激灵:“大人,佛郎机人要跑!咱们堵死他的后路!”
汪鋐也是醒悟过来:“是极!传令不惜一切代价缠住佛郎机人!”
“大人,你不担心家当全丢在战场上?”
汪鋐狡黠的一笑:“番禺水师此战虽没有大功劳,可也有苦劳吧?吴王不赏赐点东西也就算了,咱的损失还不补偿一下?这些破铜烂铁看着让人生厌,换一换吧!”
王福恒哈哈大笑,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令所属所有船只,不管队型不队型的,缠住对方就好。人员是第一位的,破铜烂铁要不要吧,保人第一位。
阿尔瓦雷斯已经魂不附体,这是什么炮?打的远不足为奇,打的远又打得准,还可以在船舱中放置如此多的大炮,这样的舰队怎么打得过?
“撤退!撤退!上帝啊!”
别都鲁也是亡魂直冒,这样的场景做梦也想不到。哪里冒出来的明军?要是早知道有这样的火力,葡萄牙疯了招惹这样的对手?阿尔瓦雷斯要跑,他是举双手赞成,不跑是傻子!
水幕落下,六艘主力舰还有四艘漂浮在水面上,只是大都带伤,旗舰已经是舰况最好的了,只是损失了两根次桅,公主号却只是能够漂浮,已经有不少士兵排队往下跳了。
致远号上戚有山兴奋不已,这t字头战术真他么好用!他大声下令:“右舵三十分,第二轮齐射,开火!”
葡萄牙舰队已经没有什么队形可言,三艘能行动的主力舰争先恐后的逃离这地狱一般的战场。至于其他小型舰船,死伤多少,阿尔瓦雷斯都是不在意的。
炮弹转眼就到,这一轮集火射击没有上一轮的逆天运气,只是击沉不少小型舰船,炸起满天水雾。哦,倒霉的公主号不在此列,戚有山已经对它不感兴趣,任由它自生自灭。这样的破船,不值得浪费炮弹!
“啊!该死的混蛋!”阿尔瓦雷斯看着前方出现的密密麻麻各种小型舰船,再也保持不住所谓绅士风度,气的破口大骂。
五里之外的番禺水师旗舰上,王福恒高兴的手舞足蹈:“大人,这船这炮,太犀利了!我宁愿做个大头兵,也要在这样的船上打仗!真痛快!”
汪鋐却是想着别的事情:“神兵利器,这样的神兵利器绝对是出自吴王之手。唉,这样的吴王,陛下怎么是对手啊!”
轰!轰!砰!砰!番禺水师,葡萄牙舰队已经搅在一起犬牙交错,相互之间弹丸飞射,破碎的木头随着海风飘散,血雾、水雾交织在一起。大炮的轰鸣声,中弹船只的呻吟声,濒死战士的惨嚎声,炮弹落水的浪涌声,共同奏响一曲死亡乐章!
逃又逃不了,打也打不过,为今之计,只有投降了。阿尔瓦雷斯艰难的撕开胸襟,飞溅的木屑刺伤了身体,鲜血染红了雪白的衬衫。“升起白旗,别都鲁,你代表舰队投降。”
“阁下,你呢?”
“我?战败总是需要人来承担责任,葡萄牙的荣光不容玷污!别都鲁,好好活下去,争取回国。告诉王国的海军大臣,大明只能友好,不能对抗!”阿尔瓦雷斯缓缓抽出佩剑,从上衣口袋中掏出手帕,慢慢擦拭。
别都鲁满含热泪,脱下自己的军帽,对着阿尔瓦雷斯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王爷,对面升起白旗了。”
华侯伟举起望远镜一看,微微一笑:“停火吧,准备受降。”
至此,这场为期一个月的屯门海战就此结束。开战以来,大明损失五百一十三人,大小舰船五十八艘;葡萄牙全军覆没,死亡三百八十三人,被俘八百一十九人,被击沉大小舰船三十七艘,被俘舰船五十四艘。
汪鋐乘坐鹰船来到致远号,一见华侯伟便是大礼参拜:“见过吴王殿下,广东提刑按察司佥事汪鋐拜见。”
华侯伟笑着上前搀扶:“汪大人不必多礼,我可是对你佩服的很。”
“不敢不敢,王爷才是天纵奇才,下官哪里敢当!”
“行了,这套繁文缛节麻烦。汪大人,我说的是真心话。你师夷之长技以驭夷狄,当朝乃是第一人!来,请坐,尝尝我这武夷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