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刚驶过春城大桥,进到南城片区,元芷猛的一脚刹车,轮胎在马路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划痕,停在马路边。
元芷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身体前倾,额头抵在上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的眉间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浸湿了衣领。刚才开车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心悸,那种感觉让她心里发慌,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一样。这种心悸来得毫无征兆,却又异常强烈,让元芷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秦朗...”
元芷有些狼狈的抬起头,整理了一下额间垂下来的秀发,眼下她所在的一片荒凉,连灯光都没有几个,来不及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元芷只想快点赶回局里,带人到菲力大厦去见秦朗,只是心里那股不安感,越发强烈了...
只是厄运从来都是接连不断的,元芷启动汽车,却反正怎么也没办法发动火,她就这么被抛锚的汽车丢在了这一片荒郊野岭之中。
“该死!”
元芷咬着牙,一拳捶在方向盘上,下一秒,刚刚那股心悸再次涌上心头,元芷捂住胸口,眼睛余光却瞥见汽车后视镜上,车后座多出了一个人。
瞬间,仿佛一阵电流在元芷脑中穿过,让她瞬间清醒起来,后脑勺并伴有一阵凉意。
元芷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配枪,心中默念三个数后,元芷猛的拔出手枪,转身抬枪瞄准汽车后排...
“什么都没有?”
不,元芷越来越头,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她刚刚明明看见了,车后座明明坐了一个人,不可能是幻觉。
元芷意识到又有古怪发生,很快镇定下来,手悄悄的向副驾驶座位上放着的包伸去。
在车外,漆黑的街道上,路旁的路灯由远及近,一个接一个的灭掉,那一盏盏熄灭的路灯仿佛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关掉了似的,让人感到十分诡异和恐怖。黑暗迅速蔓延开来,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明,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寂静,黑暗中,躁动着虫子的振翅声跟嗡鸣,这噪声越来越大,吵的人心里发焦。
这种情景让人不禁联想到恐怖片里的场景,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向元芷逼近,让她的心跳加速,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元芷看着车外的景象,从包里拿出一张符来,紧紧攥在手里,随后将四个车门上锁。
随着最后一个路灯熄灭,整辆车彻底被黑暗包围,元芷屏住呼吸,观察着车窗外的动静。
“嘭!”
车顶猛的传来一声巨响,就像什么东西砸到了车顶上,元芷下意识缩头,她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切来的都太突然,以至于她此刻处于一种被动的状态。
这一声撞击还未过去,紧接着密密麻麻的撞击声不停在车顶处响起,如同进入倾盆大雨之中。
元芷心头一惊,连忙拿起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将光线照射到车窗外面。然而,就在她准备看清楚车外情况的时候,突然有一只形状奇特的飞虫猛地撞击在车玻璃上。只听到“啪”的一声脆响,那只飞虫的身体瞬间破裂成无数碎片,同时一股绿色的黏液也溅洒在整个车窗上,形成了一片模糊不清的景象。
元芷被吓了一跳,只因为有更多的飞虫寻光而来,她顺着手机电筒光线看去,才发现,此时车外飞满了那叫不出名字的飞虫。
遮天蔽日,犹如圣经中记载的十灾中的虫灾降临世间。
这些飞虫见了光,发了疯似的向着车窗撞来,瞬间,整辆汽车就好像被加特林扫过一样,应接不暇的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只是一分钟,整个车窗已经被那些飞虫的粘液所覆盖,再难看清车外的景象。
元芷赶忙关闭手机电筒,失去光源的瞬间,这些飞虫才算恢复了一点正常,只是围着汽车,在外面乱飞,翅膀振动的声音大的要把人的耳朵吵得轰鸣。
元芷心中明悟,自己恐怕是落入了别人的算计之中……她暗自懊恼,但随即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对策。如今春城的气温已经接近零度,按常理来说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飞虫出现。而且这些飞虫的模样怪异,绝非普通的昆虫。很明显,这一切都是人为安排好的。
在刚才那犹如雨点般密集的飞虫持续不断地撞击之下,车窗玻璃已然变得千疮百孔,遍布着密密麻麻的裂痕,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彻底破裂开来。元芷心里清楚得很,继续这样一味地躲藏在车内绝对不是长久之计。那个人既然是冲着她而来,就绝不会轻易放过她,更不会给她丝毫喘息和逃脱的机会。
元芷尽量伏低自己的身子,将副驾驶上的包勾了过来,她可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女人,束手就擒从来不适合她,眼下元芷只能有什么就用什么,想尽办法脱困。
将包里装的东西囫囵倒出来,除了秦朗给她的符箓,剩下的仅是一些零零碎碎,此时,车窗上,已经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子,这些怪异飞虫在玻璃上轻松的爬来爬去,用它们那圆形的口器,吮吸着玻璃上那些粘泞的汁液,丝毫没有同类相食的禁忌,反而很享受同类体液带来的美味。
元芷皱着眉,险些呕吐出来,她强忍着生理上的不适感,将座位上的皮质外搭扯下来,拧成一股差不多一米长的绳子。
此时,车玻璃再难承受那些飞虫的重量,这些虫子虽然只有成年人小拇指大小,但架不住数量实在太多,在玻璃破碎前几秒,元芷捡起打火机,点燃了那真皮拧成的绳子。
这种皮革制品,燃烧起来会释放出巨量的烟,元芷抄起一瓶矿泉水浇在自己身上,用外套裹住自己的头,牵着那燃烧的皮革推开车门,冲了下去。
遮天蔽日的飞虫如同一股黑色洪流般冲撞而来,撞击在元芷身上。这些小拇指大小的虫子仿佛子弹一般,每一次碰撞都带来一阵刺痛,在人的身上留下一个个鲜红的印记。
元芷拼命挥舞着手中燃烧的皮革,试图驱赶这些讨厌的虫子。皮革燃烧时冒出的呛鼻浓烟迅速弥漫开来,形成一片浓重的烟雾区,希望能借此驱散那些令人厌烦的虫子。
元芷咳嗽着,这烟雾起到了些作用,但这些虫子实在太多,依然有飞到她身上的,这密集程度堪比一场大型蝗灾,不光是天上,连车上、电线杆上、乃至是地上都是这些虫子。
元芷每迈出去一步,都会发出一股爆汁声,又腥又黏的沾满了她的鞋底,又很快有飞虫扑过来,抢食那些同类的尸体。
因为虫子太多,元芷只能看清眼前三米,再远就被虫子墙遮挡的严严实实,她忍着咳嗽,一边挥舞皮革,一边艰难前进,但蜂拥而来的虫子又迅速把她逼回汽车旁。
“咔嚓、咔嚓······”
元芷闻声扭过头,在她身后的汽车上,站着一个身穿白大褂,顶着花白的爆炸头,脸上顶着一副宽大的护目镜的男人,他立在虫群之中,飞虫却只是围着他飞,就好似那虫群之主。
见元芷看过来,那男人冲着元芷摆了摆手,有虫子飞落在他手上,这男人二话没说,直接将虫子塞进嘴里,发出咔嚓咔嚓的咀嚼声。
“嗨~”
那男人打了声招呼,元芷没有任何犹豫,抬枪便射,几乎是一瞬间便清空了弹夹。
枪响过后,那男人面前爆开几只虫子,子弹全部被这群飞虫挡了去,丝毫没有伤害到这男人分毫,他咧开嘴,牙缝中还残留着咀嚼虫子的残留物,立刻有其他飞虫飞过来,钻进他嘴里用口器帮他清理着口腔。
元芷退后一步,但心理却没有慌张,既然手枪奈何不住他,那只能用后手了!
“嘶~我是个爱好和平的人,请你立刻与虫子停战。”
那男人没有张嘴,却用粗粝沙哑的声音说出话,这一幕幕实在太过于诡异,元芷知道想要脱困恐怕困难了,只能想尽办法套出眼前这人更多的情报。
“你是谁!!!”
群虫围绕着那男人,慢慢平静下来,那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是在元芷身后:“请你不要反抗,配合我的行动。”
元芷一惊,立刻回过头去,身后只有密密麻麻飞舞的虫群:“你的配合是完成进化的重要一步,请不要做出任何出格的事,雌性生物。”
元芷望着车上站立的那个男人,不动声色的挪动着脚步,向他靠近着,元芷手里的皮革只剩下小小一截,很快就要燃烧殆尽,留给她的机会只有一个。
“你不会得逞的。”
元芷计算着她与那男人之间的距离,背在身后的手心里,攥着一张符箓。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元芷心里头重复着,终于挪步到与那人只有不到三米多距离,将手里燃烧的皮革向那男人丢去。
虫群立刻暴动,无数双翅膀发出强烈的震动,元芷一个跳步,举着符箓向那人身上按去。
“嘭!”
皮革还没有碰到那人,便被不顾生死扑上来的飞虫隔开,另有一些飞虫还要阻止元芷。
但元芷此刻不顾飞虫撞击在自己身上的疼痛,径直将掌心的符箓拍向男人的身体。
与印象中触碰到身体的触感不一样,元芷的手径直穿过站在车顶那男人的身体。
元芷瞳孔震动,眼前这男人竟在她面前分散成飞虫飞散开,她的符箓只在穿过它身体时,燃掉几只虫子。
“很不错的手段...”
粗粝的声音再次从元芷身后响起,她惊恐的转过身,无数飞虫聚在一起,重新凝聚成一具身体。
“但是没用。”
如潮水般的虫海向元芷席卷而来,掀起这天的巨浪,瞬间将她那小小的身体吞没...
“目标...已捕获。”
......
秦朗顾不得身上的伤痕,他才发现,原来这大厦的最底层下面,竟还有这么一个空间。
他站在电梯井中,仰头看了几眼,头顶上方是被电梯坠落砸出来的一个大窟窿,距离他现在的位置,垂直距离差不多有四五米。
料想着这里有可能就是巫观奶奶名片上所写的,星星会位于的第十八层,秦朗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整个地下空间很黑,但却没有潮湿感,反而很干燥。
秦朗从电梯井里爬了出来,隐隐能看到离他不远处有一抹微弱的光。
现在摆在秦朗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顺着电梯井爬上去,等待支援,另一条,就是顺着那道光,那未知的路,或许步步都是危险。
秦朗想了片刻,还是决定向那道光走,他倒是想见识见识,这地下十八层,究竟藏着什么?
走出去没几步,秦朗敏锐的感觉到,迎面吹来很凉爽的风,这证明这地下是通风的,并不是完全封闭。
看来这里是有出口的,只是他没有找到,反而误打误撞闯进这里。
秦朗想都没想,快步向前跑了几步,随着那光越来越亮,周围的视线也逐渐清楚。
这里似乎也是一个地下车库?因为这偌大的空间里,地上明显规则画着停车线。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大厦放弃了这里,转而又在上面又修了一个车库呢?
再往前走,状况却又更加不同了,地下车库的墙壁上竟被独立隔出来了一个墙壁,墙里明显还被精装修过。
那墙一直沏到秦朗脚边,没有修完,墙上挂着的灯证明这里是有人居住的。
那星星会,一直寄居在大厦地下废弃的停车场里?
秦朗心中越来越疑惑,慢慢走进那围墙里。
周围的墙壁贴着墙纸,因为头顶挂着灯,所以显得很亮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富贵人家。
又走了几步,墙壁上多出了几个画框,画框里倒不是什么名画,而是十分幼稚的小孩涂鸦。
秦朗越来越觉得古怪,往前看去,却见不远处的墙上多出一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