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率先行至雪坡顶处的苏槐序转过身来，直接向后方的两人开门见山道。

    “请问槐序先生你为什么会······”

    空伸手打断了阿贝多的询问，向他摇了摇头。

    阿贝多虽有疑惑，但想必一贯冷静谨慎的空这么做，一定是有着他的道理。

    而空也没有让他失望，很快便将缘由道了出来。

    “在槐序面前，一切消息都有着代价。阿贝多，作为你的朋友，我不能看着你因为信息差的缘故而陷入不利的地位。所以还是由我先来问吧。这样做，槐序······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苏槐序右手轻轻扫去了肩上银粟，轻笑一声。

    “放心，不介意。我的气量不大，但也不至于这点小事都在意。来，请吧。”

    空：“那我就却之不恭喽，那位代号为m的魔女能给杜林带来怎样的奇迹？”

    苏槐序：“这我可说不准哦，不过我猜测估计是彻底杀死杜林身上不好的东西，而后捕捉牠逸散的灵魂，重塑复活为一个无害的生灵。大抵就是如此吧，，更具体，你们估计得问艾莉丝女士或者莫娜小姐的师傅了。”

    “魔女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吗？”

    空向阿贝多投去了问询的目光。

    阿贝多：“魔女会的魔女们向来能力非凡，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可能。”

    空：“嘶——！那位黄金魔女现如今在哪儿？找到她是否对找回荧有所帮助？她知道过去灾难发生的全过程吗？”

    苏槐序沉吟片刻，给出了答案。

    “第一个问题，我不知道，莱茵多特以前行踪就飘忽不定、深居简出，在过去找她都是件费劲的事儿，更不用说她现如今在哪儿了。第二个问题。她对寻回你妹妹这件事帮助谈不上大，只能说是有关系。最后一个，至于她是否清楚坎瑞亚覆灭的一切，我只能给出自己的猜测——她很清楚，甚至多半是灾祸的推手之一。”

    莱茵多特对于找回荧这件事并不重要，但却对站在空身后的白垩之子有着不小的诱惑。

    果不其然，由黑、黄两色配饰的白色风衣后，连接衣物两端的锁链随着阿贝多的一步上前微微颤动起来。

    “那么接下来，就由我来发问吧，毕竟对于黄金莱茵多特这个话题，我可是非常好奇呢。”

    心思剔透的阿贝多很快就从空刚刚的发问和阻止他的举措中抓住了重点，并没有在槐序的身份来历上多作询问，而是直入正题，询问了他关于黄金的一切。

    苏槐序也是很爽快地给出了回答。

    “那就说一些刚刚不好提到的吧。阿贝多先生，我如果没有猜错，你应该就是那位黄金的炼金产物吧，而且你在那位黄金的炼金层级中应该是排在了白垩层，严格来说，杜林和厄里纳斯与你应该还算是兄弟。”

    阿贝多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太多惊讶的表情，从刚刚眼前这个男人给出的情报来看，他知晓自己的身份来历并不令人惊讶。

    空同样没有太多的表情，通过之前与槐序的接触，他早就知道了槐序是一个和戴因一样神秘的人。

    苏槐序：“莱茵多特在坎瑞亚的那场灾难中，也算是背叛者之一。在坎瑞亚因为无法掌控深渊而致使局面崩坏后，黄金莱茵多特就放出了自己淋溶层和腐殖层的炼金造物。”

    苏槐序：“而在放出她的作品后，她也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不知所踪厄里纳斯后。她的炼金造物们尽管也有着无害造物的存在，但是在坎瑞亚那浓厚深渊气息的浸染下，再怎么无害的造物也会逐渐凶猛起来，向着魔物的方向蜕变。在我所熟知的炼金生物里，淋溶层的代表是兽境幼犬、兽境猎犬和黄金王兽，腐殖层的代表则是杜林和厄里纳斯。”

    再次听到厄里纳斯这个名字，阿贝多蓝绿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思索。

    这个同样与杜林一样的炼金造物，又有着怎样的故事？牠又会知道老师的线索吗？

    疑问没有随着解释而消散，而是如同洋葱一般，被拆分成了更小的瓣片，洒在了阿贝多的心间。

    苏槐序：“兽境幼犬与兽境猎犬的话，图书馆内应该有过记载，以二位的见识，应该也是早已见过。至于黄金王兽，据我所知，稻妻的鹤观前文明遗迹里应该还有所留存。至于那位厄里纳斯，和杜林的情况类似，牠也对世间的一切感到新奇和快乐，但牠的存在本身对这片大陆来说就是灾厄，血液等对于提瓦特的生物来说，是剧毒之物。后来因发现自己的「生」只会带来痛苦和悲伤，牠最终放弃了抵抗，「死」于枫丹，虽然牠能够复活，但因为会给周围带来不幸，牠拒绝了复活。”

    苏槐序：“因为各种因缘际会，在机械碎片、深渊力量、纯水精灵的共同作用下，厄里纳斯死后的体内诞生了「美露莘」，这一奇特的物种。厄里那斯认为自己是美露莘们的父亲，为自己不是只能造成痛苦和悲伤而感到欣喜，它的细胞，也就是一种特殊的怪物——隙境原体在守护着美露莘们。好了，以上就是我所了解的全部内容，至于莱茵多特的行踪，我并不知道。”

    巨量的信息冲刷着两人，在消化完这些令人震惊的条件后。

    阿贝多与空一同开口问了出来。

    “你有什么需求？”

    旋即二人默契地互相侧视一笑。

    “啪啪啪~”

    掌声传来。

    “默契的配合，这样也好，省去了口舌。很简单，我需要旅行者在外出探险时帮我多多留意一切有关世界之源、传送知识的消息。而阿贝多先生，我希望你能够与我私下合作，一同探索魔神血肉、深渊以及地脉信息的本质。”

    空在听到这个条件后，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下来。

    作为一名冒险家，搜寻世界之源、以太传送的知识本来就是顺道的事情，这点事情并不困难。

    阿贝多犹豫了片刻，也应了下来。

    “这些事情本来我也比较好奇，是份有趣的课题，不过槐序先生真的只有这点要求吗？您所给出的信息的价值可完全高于这个。”

    苏槐序笑了笑。

    “价值本就是相对的，不过你这么说起来，我倒确实有件小事需要你的帮助，我想借你们得到的魔神血肉一用。”

    阿贝多诧异地看了过来。

    “你要这个干什么？”

    苏槐序：“试验一些东西，放心，我所实验的东西不危险。”

    阿贝多从一旁的虚空中取出了一个透明的器皿，里面浓黑色的血块有规律的律动着。

    一上一下地起伏的动作，黑色上附着的血红纹路忽明忽暗，这些无不昭示着生命的存在。

    很显然，杜林与厄里纳斯一样，完全可以选择复活，但依然选择沉睡。

    尽管有一天，牠终将醒来。

    苏槐序接过阿贝多递来的器皿后，便立刻收了起来，阻止了进一步逸散的魔神气息。

    轻轻一挥，本来冲出器皿的魔神气息顿时烟消云散。

    见苏槐序如此信手解决了魔神气息逸散的问题后，阿贝多和旅行者松了口气。

    三人没再说些什么，一起回了营地。

    杜林复苏的事情很快就告一段落了，残留在雪山的愚人众探索小队也终止了任务，在至冬的施压下，小队尽数被遣送回了至冬，只留下了至冬大使馆部分的接洽人员和办公人员。

    ······

    弹指一瞬，一个月便过去了。

    苏槐序再度孤身一人踏进了龙脊雪山内，不过这次不再是为了骑士团的事情。

    星荧洞窟，寒天之钉上。

    身躯下蹲，右手轻轻地抚摸着寒天之钉，黑色的瞳孔被密密麻麻的蓝色数据流尽数填满。

    阅览着寒天之钉上残留地脉信息，记忆的碎屑在苏槐序的脑中被完整地拼凑了出来。

    尽管不少地方还有着模糊的痕迹，但寒天之钉的本质和雪葬之都芬德尼尔的往事大体上苏槐序已经得以确定。

    “被抹去的部分应该是天理的手笔，我这样恣意窥探高天上的存在，那位都没有任何的反应，看来纳西妲的推测多半是真的，天理可能真的在沉睡着。”

    精芒一闪，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系统，你没有帮我遮掩屏蔽吧？”

    没错，在从阿贝多那儿借来魔神血肉进行信息寻查后，系统就立刻自行打起了补丁，帮助苏槐序打破了提瓦特对于其原有探查信息能力的桎梏，让他能够更加轻松地从提瓦特的事物中读取数据信息。

    也是从那次开始，苏槐序意识到了系统有着打破信息壁垒的功能。

    系统既然有着打破“壁垒”的能力，那屏蔽“壁垒”之外的探查，自然是更加得心应手。

    毕竟阻隔信息相较于反制打破是更基础的一环，系统作为超前智能产物，是按照固有的逻辑线运行的，反制击破的手段都有，没理由做不到阻隔探查。

    随着他进一步地推测与系统的肯定回答，苏槐序也是终于了解到了系统的强大作用。

    “并没有，如非紧急情况、特殊时机或者宿主自行提出，本系统不会主动出手。”

    系统冰冷地声音传来。

    听闻了这话后，敏锐地苏槐序双眼顿时眯了起来。

    “紧急情况？179号城市逃亡、普利亚森林公园灾难、科波菲尔海洋馆暴走这些应该都有你的帮助吧？”

    系统：“······是的，不过我只是对你脑内的信息进行了整合，并没有作任何的引导和实际帮助。你如果能从自己挺过来，我就继续履行职责，但你如果失败了，我不会给予任何帮助。”

    雪花纷纷落下，落在了苏槐序那张略显沧桑的脸上，他闭上了眼，眉眼不自觉地微微低垂。

    “原来如此吗？老伙计们，干得不赖啊！居然把我从地狱中拉回来这么多次，呵~，看来我也得好好加油才是啊。”

    苏槐序的面色明暗交错，突然之间，破愁为笑，脸上的晦暗再不见半分，取而代之的，是刹那的豁达和释怀。

    睁开双眼，眺望着下方覆灭的雪葬之都。

    他不禁喃喃自语道：“虽然有些遥不可及，但至少······至少也得拼尽全力地试着去替你们见见那个未来啊。相信我，伙计们，你们拼死托举起的那些小家伙们都是好样的，不论他们是柴薪还是朽木，无一例外，全都在同过去的你们一样燃烧着自我，这浩若烟海的尸骨必定可以筑起通往最终胜局的基石。”

    说罢，他站直身体，抬起了头，眼神坚定地遥看向阴云密布的远方。

    “相信奇迹的人，本身就和奇迹一样了不起。呵～，看来，我已经变得和你们这群家伙一样了，不可自拔，又无可救药地为这一个难以抵达彼岸豁出一切！”

    白鸽终将掠过茵绿的草地，于长夜尽头，领尔等归乡。

    ······

    从寒天之钉上下来后，苏槐序向系统询问起了刚刚被打断的内容。

    苏槐序：“既然你说不会主动出手帮我，那又为什么会帮我复活在提瓦特？”

    系统：“······收录宿主和宿主文明如何一同度过浩劫这件事是我的任务，但它至今都没有成功过。因为你是第一个被我辅佐到如此高度的存在，历来众多文明的宿主里，你是第一个，也是最接近终局的存在，我的管理者认为有必要让我出手一次进行干预。”

    苏槐序：“这不就打破了你固有的程序了吗？”

    系统：“不会，本系统只是遵循少干预原则，而且创作者的权限高于一切，祂可以任意修改我的底层代码。”

    苏槐序：“你的创作者还挺有意思的，不管怎样，替我谢谢祂，未来有机会我会报答的。”

    系统：“······”

    苏槐序：“既然不愿意多作透露，我就不勉强了。”

    取出那块被重新特殊封装的魔神血肉，这次的黑色的血肉在繁复奥妙的蓝色铭文的封锁下，活性不再。

    通过上回物质解构的能力，很快，魔神血肉的本质就大致探明了，那是一种本质类似于戴因身上深渊气息的物质，很像宇宙之中弥散的星辰，对提瓦特的一切具有着强烈的侵蚀性，但又对于苏槐序这种特殊者没有太大影响。

    用苏槐序的话来形容大概就是尝着有点红潮的味道，但似乎是变种，味道也还行。

    “算了，再去一次眠龙谷吧，有些事情还需要确认一下。”

    苏槐序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星荧洞窟，没入了白皑皑的雪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