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韩大人说了,回京后,功劳少不得我们的。”
“那也要看有没有命享受?”
“你的意思是,韩大人要灭口?”
“别忘了,咱们抓了这么多染病的人,说不得也传染上了。你说,韩大人还会要我们回去吗?”
男子吐了口痰,继续道,“就算咱们幸运躲过一劫,可此事若是泄露了,你觉得朝廷要不要杀了我们平息众怒?”
“可……可我们也是听令行事啊?”
“妈的,便是这听令行事,功劳是上头的,罪过却是我们的!”
“那……那我们怎么办?要不逃吧?”
“你以为老子没想过!实话告诉你们,最晚半夜老子借口去拉屎,你猜怎么着,外头有人守着呢!但凡我再走远一点,你们今日见到的便是一具尸体了!”
“这……这是必死之局,难道我们就只有等死?”
马蹄声响,一队骑兵从村道上疾驰而来。
全副武装的士兵连马都没有下,停在百步开外的位置。
“火油带来了,动手!”
守卫见着这队骑兵,哪里还能生出反抗的心思来,正要上前却被抬手制止。
“火油放这儿了,等我们离开,再来拿!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走,否则军法处置!”
这分明是怕接触到他们!
守卫心中越发慌乱,“那我们怎么办?什么时候能离开?”
“韩大人有令,之后还会陆陆续续押送病人过来,你们只管守在这里便是!放心,回京后,自会论功行赏!别忘了,韩大人可是为陛下做事的!”
“若有那不懂事的,也别怪韩大人不留情面,死都是轻松的,可别诛九族!”
骑兵说完,又扔下一袋金银和一袋吃食,这才调转马头准备离开。
一桶桶火油浇在房屋四周,风一吹,整个村子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放我们出去,我们根本没染病……”
“求求官爷,放过我们吧,我女儿还小,才一岁,连话都不会说,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说出去,求求你们,放她一条生路吧……”
“官爷,你说了是带我们来治病的,你快救救我爷爷……爷爷,你醒醒,你别死……”
“杀千刀的,我们跟他们拼了……”
“火,火烧起来了……”
久违的温暖包裹着整间屋子,可瑟缩的人群却只感受到彻骨的寒意。
放完火的守卫正屁滚尿流的逃离火场,背后却似有一阵阴风刮过。
男子吓得跌倒在地,转头看去,燃烧的火把被一股巨力推倒,扫到一旁的积雪突然飞了起来,盖住了他眼前的一片红光。
火光被积雪湮灭,眼前的白变成了一道黑影,他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提了起来,而后如一道流星砸落在村口。
砰砰砰……几个守卫如同雨点砸落在地,眼冒金星。
耳边响起一阵马蹄声,抬眼望去,为首一人黑色的披风下,绯红的官袍随风飘动。
对上那人的眼,守卫绝望又羞愧的垂下头。
许肆一行人被守候在村外的骑兵拦了下来。
“大胆,你们就是这般赈灾救人的?韩铮呢,让他滚过来!”
“许大人,里面关着的都是染了疫病的重症患者,迟早都是死,又何必让他们传染更多的疫病?”
“这样简单的道理许大人并非不明白,何必非要装着仁慈的假象,欺世盗名,因小失大,妇人之仁!”
“你如今也接触了他们,是不是也该死?为何你不先死?将丧尽天良说得如此大义凛然,只会越发显得你自私虚伪!”
“本官才是此行的钦差,谁给你们的胆子擅自行动,滥杀无辜的?”
“许大人可有想过后果,下官做法虽有些残忍,可于大局却是最为有效的!”
“不知悔改!来人,将他就地正法!”
呵,简直迂腐又可笑!他是东营副统领,负责此行的安全管理,背后都是他东营的兵,就凭许肆带着的一群乌合之众也能与他抗衡?
咻!正中眉心的箭矢打破了他的幻想!
副统领从马背上一头栽了下来,死不瞑目。
“尔等可要与他一样执迷不悟?”许肆冷厉的目光扫过骑兵。
“想一想,你们到底该听谁的?残杀无辜的罪名你们背不背得起!”
沈少瑜站出来劝说。
“我当然知道你们敢如此行事,背后倚仗的是什么,可事情已经败露,你们觉得他敢公然与天下人作对吗?所以,最后背锅的会是谁?”
无论是韩铮还是龙椅上那位,谁敢站出来说烧死病患是他们的主意?
骑兵依旧举棋不定,而一旁的守卫看着缓步走来的白虹,却吓破了胆。
是他,刚才就是他灭了火,又射杀了骑兵副统领,如今又朝着他们来了!
“许大人饶命,我们也不想做此丧天良的事,都是韩大人下的命令,我们不敢不从,求许大人饶我们一回!”
“是是是,都是韩大人逼我们的,还有他们守在外面,我们根本反抗不得。”
“本官便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照看好青石村的病患,他们能活下来,你们便能活!”
“当然了,本官带了大夫,京城的太医也很快会赶来,你们并非孤军奋战!”
“小的听令,小的一定好好照顾他们。”
许肆又将目光落到骑兵身上,“听令行事将功抵罪,或者负隅顽抗,自寻死路,你们自己选!”
“卑职愿听从许大人的安排!”骑兵中自然也有人不赞同韩铮的做法,而许肆的名声也让他们愿意追随。
“放肆,你要做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