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之前忘了问，你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点来雪山？
蒙德的许多高手都不在，你跑了，不怕被人偷了屁股？”
“说话真难听......”
阿贝多抬头，淡淡地瞥了许归期一眼。
“我相信琴团长。并且，蒙德城现在所正在经历的一切，和我这个隐患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许归期哈哈干笑了两声，想到了眼前这个儒雅的炼金术士，其实也不是什么善茬。
“所以带着可莉来雪山避难了来着？呃，倒不如说是度假。
但如果遇到琴团长真的解决不了的情况，你也绝对不过坐视不管的，对吧？”
“你还是没理解我的意思。”
阿贝多微笑着摇了摇头，又添了两根细柴，温红的火炉里传来“劈沥沥”的响声。
“我相信琴团长和骑士团，证明我了解他们处理事件的能力。在这种难度并不算高的‘课题’面前，他们的能力足够了。
并且，由于我带走了可莉，留给他们的可发挥空间，反而更大了。”
许归期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倒也是。但就是琴团长，她现在恐怕和可莉在的时候一样，一样轻松不起来。”
“至少比起那位令人不愉快的执行官呆在蒙德城的时候，大家都轻松了不少。”
许归期脸上的笑容消减了些许，聊起“博士”，他是没法不严肃对待的。
“阿老师，你了解’博士‘的事吗？”
“不多，但足够。”
沉默了片刻，许归期又清理了一下思绪，斟酌了一下用词。
“这次特瓦林的事情，貌似与愚人众关系不大，他们只是想趁乱摸些好处。”
“是的，在这场事件中，他们扮演的角色确实不太重要，新来的那位执行官也一直在观望。”
“嗯，其实是深渊教......呃，等等，新来的那位？”
许归期发愣，吃惊地望着阿贝多，阿贝多也面无表情地回望着他。
“许先生，我还以为你无所不知呢。”
“阿老师，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知道‘女士’就在蒙德。”
“这么说来你也知道。”
阿贝多摸了摸下巴，“看来你真的‘无所不知’。”
最后四个字，阿贝多咬的很重。
“我要是真的无所不知，就不会和你在这儿唠嗑侃大山了！”
许归期皱着眉说道，“既然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在城里，你还能安心的出来？别告诉我，你指望挑剩下的那帮骑士团新人，来对付一位执行官。”
“我们刚刚的话题，好像聊到了城里有琴团长，还有凯亚队长呢。”
“但他们都不一定知道‘女士’来了，信息都不对等，这对他们太不利了。”
“没关系，我听说最近城里出现一位旅行者，她还成为了西风骑士团的荣誉骑士。
哦，你应该与她也很相熟吧？”
“但你和她还没打过交道吧，好歹了解一下，再选择相信她啊喂。”
许归期无奈扶额，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对上阿贝多的眼睛，瞥见了他嘴角那一抹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笑意。
“阿老师，怎么，你也套我话？
欸，为什么我要说‘也’？”
很明显，在盘棋局面前，许归期在第二层，阿贝多还有巴巴托斯......他们大概在第五层。
至于旅行者，管她呢，大概在地下室吧。她眼里只有摩拉和精美的、小巧的、粉雕玉琢的、精美绝伦的、枉矢哨壶的、巧夺天工的原石，不能指望她能从表面的伪装下看出更深层次的东西。
就像你不能指望一个刚刚学会在清泉镇的泉水里游泳的孩子去横渡云来海，荧也是如此......
至少现在是如此。
“不聊这个，许先生，我还有另一件事要问。你是已经接触过风神大人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
“我，你，还有‘女士’，都处于局外，看这场大戏看的不亦乐乎。
嗯.....我是无所谓，但至少你看起来乐在其中。
但，我们都有处于局外的理由，以及能力，而你呢？
恕我直言，我无法理解。所以，大概是你背后的人，在推动你做这些事的吧？”
阿贝多摊了摊手，目光闪烁，仿佛看透了一切。
“而推动你的人，无论是何种身份、实力，或是他如此行事的理由，我觉得，只有那人是巴巴托斯大人，这一切才说得通吧。”
见许归期沉默不言，阿贝多权当他默认，慢悠悠扯开话题。
“肚子饿了没有？要吃些夜宵么，烤土豆片怎么样？”
许归期长叹一口气，声音幽幽恹恹。
“阿老师，你可真坦诚啊。我还得感谢你，你让我明白，我就是个漏勺，什么秘密都兜不住。”
“惭愧，我也希望我今后与人的交流，都能像刚才与你一般轻松。”
“和你们这帮人聊天，真的......“
许归期一阵语塞，”真的，我必须每次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招不慎，满盘皆崩。
你一发平a，骗得我大招护甲治疗术，全都交了，裤衩子都被骗出去了！”
“我听不懂，但这大概是夸赞，谢谢。”
阿贝多递给许归期一杯温水，然后扬了扬手里的木杯子，但那杯子怎么看都是啤酒杯的款式。
“这里没有酒，凑合喝吧。”
阿贝多朝许归期轻轻一举杯子，“那么......合作愉快。”
“嗯，反正我也不怎么喝酒......”
某人垮着批脸，哑着嗓子。
“合作愉快。”
......
在雪山的几天，过得悠闲自在。和在蒙德城里的日子不一样，但大抵是轻松的，惬意的，并且还没有为生计发过愁。
纵使许归期这只偶尔犯病的懒虫也有贪图柔软被窝的时候，但他也呆够了，他终是闲不住的那号人，在某个地方，待不长久，也静不下心。
这明显是随了他父母的性子，说不清是坏事还是好事。
这天，阿贝多看见许归期站在山洞门口观天，不由得停下手里的动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天是白茫茫一片，主观来看，压得很低，而且没有什么颜色，也没有什么云朵，更别提飞鸟之类的动物。
现在不是傍晚，那种火烧云似的红霞，也未出现在天边远角。
冬天的天空，几乎和沉闷与无趣画上了等号。
山风比起外面平原和坊间的风更加剧烈，但也无法在这片天空上留下些许，属于它的痕迹。
又看了一眼许归期放空的眼神，这家伙出神得厉害，他还没有注意到自己在看他。
阿贝多微笑颔首，又轻轻摇了摇头，明白他这位好合作伙伴是想下山了。
于是，他主动问道。
“要不要去看看无相之冰，带着可莉一起？昨天你没带她出去玩，她可憋坏了。”
许归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无事可做闲得发慌而空洞的眼睛一下子清澈起来。
见鬼！他竟然也能遇到瞌睡来了送枕头的事儿？！
他眨巴眨巴眼睛，自从来了蒙德，更准确的来说是见到班尼特后，他还没有遇到这么好运的境况。
自己这是......转运了？
天鉴可怜，他还以为得自己去慢慢磨那个冰坨子，有可莉帮忙的话，就方便许多啦。
阿贝多被他灼灼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赶紧发问。
“别发呆了，去不去？”
“去！不去是小狗！”
于是许归期就一手拎着可莉，一手拎着一麻袋蹦蹦炸弹，一脚深一脚浅，开开心心的去找无相之冰的麻烦。
为了安全，他和可莉站在高高升起的阳华晶台上，朝下面无能狂怒的冰坨子砸蹦蹦。
“身经百战的满天星上将麦克阿瑟表示，如果我让我的士兵去面对站在阳华上的可莉，那我的士兵将加入西风骑士团来对付我。”
许归期忍不住发出感慨，心想这可真是一座移动炮台，自己打了半辈子的仗，还没赢得这么轻松过。
当讨伐无相之冰胜利而得到的那朵地脉之花从地底下升起后，阿贝多示意许归期上前触摸。
“不是说要靠地脉能量中和你体内的能量么，顺手喽。”
许归期掰着指头算了算，距离上次温迪带他刷的那次地脉花，时间的间隔有点短。
唉，就这样吧，来都来了。
一块凉冰冰的晶凝之华入手，许归期带上得意面具，小心翼翼的收好。 “这东西真是冷门......”
他小声嘟囔，但还是被阿贝多听见了。
“但挺漂亮的。”
“所以......你是打算拿它来当作礼物送人吗？”
阿贝多问。
“当然不，在不懂行儿的人眼里，这就是一朵只有观赏价值的冰坨子而已。”
许归期撇撇嘴，“送这个不如送人家更喜欢的。”
“然后呢？”
阿贝多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许归期说出下文，忍不住问道。
“然后？当然是我自己留着啦，这有什么好说的。”
阿贝多淡漠的视线扫过来，“所以，你就是你自己口中的，那种懂行的人。”
“你别不信。”
面对阿贝多一脸不屑的表情，许归期这次罕见地没去争什么口舌之利，只是平平淡淡地补了一句。
“在这片大地上，除了我，还真没几人知道它有什么用。”
回去的路上，许归期又开始嘟囔着什么话，阿贝多没有刻意去听，但他的身体机能远超常人，还是隐隐约约听见了许归期在说什么“蒙德还有急冻树，五香雷，特瓦林”什么的。
他感到头皮一阵发麻，不由得出声打断。
“你不会是也要收集它们的掉落物吧？”
“唔，对呀。我来蒙德一趟，总得带点纪念品回去吧。”
阿贝多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神色平静地说出连他都觉得震惊的话。
“先说好，我不打算帮你，你自己解决。”
许归期也没失望，“当然！偶尔一次还可以，总要人帮，那打架的乐趣不就没了嘛！”
回到阿贝多的营地，许归期敏锐地发觉到，阿贝多的行为有些不对劲。
好像是......在帮他收拾行李。
他轻轻拉住阿贝多的胳膊。
“研究都完成了？”
“你指的是咱们之间的合作嘛？你需要参与的那部分完成了，但还有一些计算，那是我的部分了。
你想要研究报告的话，估计还得几天时间。”
“几天？可我看你都在帮我收拾行李了。”
“那你还能在待上几天吗？”
许归期把自己塞到了椅子里，“不能。”
阿贝多没好气地笑了笑，“这不就得了。”
过了一会儿 ，许归期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从椅子上跳下来。
阿贝多抽空看了他一眼，许归期的表情像是那种吵架时想不起来，过后却想起来一句绝妙的话，那副懊悔，却又想重新开吵的期待表情。
“有话就说吧。”
阿贝多现在忽然生出一股让许归期赶紧滚蛋的情绪，他照顾可莉的时候也没这么累过。
许归期的脸上出现几分兴奋。
“我要是现在就下山的话，那我不就得等你下山后才能拿到我的体检......不，那个研究报告了？那你什么时候下山？”
阿贝多摸了摸下巴想想。
“咱们之间合作研究的课题是差不多解决了，但我来雪山要研究的其他课题还有不少，不能积压着。
回去的话......还要很久，一个月至三个月不定。”
“我可不想等那么久，但我也不想在这儿等新出炉的研究报告。”
阿贝多将一件厚衣服塞到许归期的包里，像一个贤惠的室友照顾他的同学（划掉，改为义子）。
“那份报告，就算我给了你，你会看吗？”
“呃，大概不看？”
“那你会去研究吗？”
“呃，可能不会......”
许归期的眼神变得闪烁，重新缩回椅子里。
“这样看来，这份研究报告是否交给你，好像并不是那么重要。”
阿贝多笑了笑，随即他也一副突然想起什么的表情。
“别告诉我，这份报告你也要拿去收藏。”
“嘿嘿，答对了。”
面对嬉皮笑脸的许归期，阿贝多心底泛起丝丝无力的酸楚感。
“......这是什么奇怪的收集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