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柳正业轻轻叹息:“说来也丢人,本门除柳某外,还有不少同样病症者,便打算买上一些,回去给他们服用。”
“竟是这样…”纪来丰暗暗点头,倒不怀疑他撒谎,五枚上品灵石一枚,就算拿去转卖,也无法获利。
只不曾料想,这二公子瞧着跋扈,内心竟十分善良,对他的印象也再次改观。
同时,憋了多时的疑问,也随之道出:“来丰有一事不解,敢问二公子,究竟遭遇何事,与你那些同门,阳田竟会伤成这样?”
“额…”柳正业闻言一滞,支支吾吾,似有所顾虑,迟疑不见开口。
纪来丰有些纳闷,但略一思忖,倏地一拍脑袋,非为阴阳一脉,阳田受伤,又如何知晓缘故?
便试着帮他分析,譬如或是受伤,或其他缘故,阳元大量流失,导致阳田萎缩,带来阴盛阳衰。
之后如女孩一般,短时大量阳元汇入,黑球被迫胀开,出现薄弱区域,并随时间逐渐加剧。
本该需要做的,乃是弥补阳田,而非补充阳元,若乱用“壮阳”之物,病情反而加剧。
“原来如此,竟弄错了方向…”柳正业听完,心中甚是懊悔。
为了治疗阳虚,曾服过不少“壮阳”之物,其中有些觉得舒服,但效果短暂,有时则是难受。
原以为丹药有问题,现在才明白,在于他自身状态,干瘪时觉得舒服,鼓胀时则会难受。
“正是如此。”纪来丰肯定道,这位师兄悟性不错,简单一说,已明白其中关窍。
欣慰之余,愈发纳闷,初时阳元流失,又怎么一回事?难不成…修炼太勤奋了?
之前查看阳田时,他曾留意过,柳正业修为不高,约莫游海三上下,天资多半较差。
而他的个性,看似贪玩,实则要强,背地里勤学苦练,未必没有可能。
“额,算是吧…”听完他的猜测,柳正业挠了挠脑门,眸中尴尬一闪而逝。
纪来丰不察,出于同情,便仔细叮嘱:“二公子,待这次恢复,切勿再胡来,应以性命为重,知道吗?”
柳正业“哦”了一声,也不知有否听进去,只忙问:“师弟,那壮阳丹…”晃了晃手中葫芦,神色满是渴求。
“啧啧…”纪来丰心中轻叹,此人为解救同门,不惜牺牲颜面,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人。
既如此,他又岂能趁人之危?
便取出一枚黑色丹丸,递上前去:“二公子,此乃本门秘制,名为孕阳丹,效力约为壮阳丹二十倍,送给你,就当交一个朋友。”
说罢,又取出两枚纯阳丹,告知每次服用份量,并严厉叮嘱不可乱来,否则会有性命之危。
望着手中丹丸,柳正业愣住了,内心百感交集。二人初次相见,他还两度针对,而这位师弟却不计前嫌。
当即一拱手,正色道:“兄弟大义,柳某感激不尽。只不过,二十枚实在太少,不如拿这五行葫芦,换你五枚如何?”
“这…”纪来丰陷入迟疑,按价值来算,若葫芦不假,该算他占了便宜。
可孕阳丹实在珍贵,身上五枚虽属于他,却也不可乱用。事先不曾告知,再向月梦寒讨要,少不了一顿臭骂。
“诶?”暗想着,心头一动,有了主意。
便道:“二公子,多余的孕阳丹,来丰拿不出来,但可帮忙去与门主说。方才的提议,若她老人家愿意,那自然最好。若不答应,师弟也无能为力,还请见谅。”
“好哇,那就多谢了…”柳正业一听,毫不迟疑,将葫芦往他手中一塞:“师弟,葫芦你先拿去,贵门自行鉴定,待明日一早柳某再来,无论是否答应,都承你的情了。”
“那好。”见他为人爽快,全不怀疑自己暗中调换,纪来丰好感再增,便也以礼相待。
等柳正业离开,他立刻折回客栈。月梦寒不在,便交给大长老,并说明原委。
等二人详细商议,他赶去小城,抓紧时间练习。
……
幽暗的森林中,纪来丰正在摸行,双目泛起亮彩,每走上一步,左右张望,极是警惕。
“噗…”轻微的闷响,倏地自脚下传来,第一时间察觉,本能向下望去。
原本坚实地面,突然裂开一条缝隙,且还在加快扩大,分明藏有陷阱。
“糟了…”心中一慌,本能想要逃离。
情急之下,双腿骤然发力,土地本已松软,一下承受不住,顿时加快破裂。
没能借上力,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向下跌落,掉在陷坑之中,砸起一片沙灰。
“咳咳…咳咳…”灰雾之中,咳嗽声不断。
自其中,两只手臂伸出,扒在沙坑边沿。轻轻一撑,纪来丰翻滚而出,身上灰尘满布,模样十分狼狈。
“扑哧…”一声轻笑响起,清凝蹲在坑边,望着青年,满是幸灾乐祸。
“哼!”纪来丰没好气地瞪去一眼,却是大为无奈,谁让他又掉入陷阱了呢?
此刻的他,仍在白云小城,灵感、身法皆已半熟。便干脆提升难度,来到陷阱一关,二者结合考验。
与身法一样,同样有敌人追击,碍于毫无经验,只得选择最低一档。
后方金色灵体,仿佛风烛残年,晃晃悠悠,便有充足时间,观察与应对埋伏。
但饶是如此,遇到陷阱时,仍是无法招架。此次为陷坑,之前还有湿滑、尖刺、暗器等等,令他防不胜防。
一连几次失败后,难得积攒的信心,竟差一点崩溃,觉得还是别去大赛,免得丢人现眼。
好在清凝在旁,负责指导与安抚,偶尔嘲笑两声,也是出于一片好心。
加之难得的体验,也颇为有趣,深吸一口气,纪来丰收起失落,再次出发了。
……
临近大赛,时日无多,为尽快提升本领,便压缩灵府修炼,只用作恢复与歇息。
余下近七成时间,练习身法技巧,虽说十分疲累,但也充实、快乐。
沉浸其中,直到傍晚,方浑身酸软地返回院落。
可才一进大门,右耳传来熟悉的挤压感,“啊…”痛呼声中,又被拖去了角落。
似曾相识的境遇,不猜也知是谁,顿时无奈:“门主大人,来丰又哪儿惹您生气了?”
满是幽怨的语气,月梦寒一听,差点笑出了声。
轻轻咳了咳,又做起严肃模样:“来丰,月某且问你,怎么和那家伙混在一起的?”
“那家伙?二公子吗?”纪来丰愣了愣,马上知道是谁,只是纳闷,这不明知故问吗?
与柳正业的接触,路冰影一清二楚,巷道中的交谈,也对大长老说过,并无一丝隐瞒呐?
但月梦寒心思捉摸不定,他不敢开口质问,便将经过又简单说上一遍,尤其此人看似纨绔,实则心地善良,这才答应帮忙。
“心地善良?呵呵…”月梦寒听见,讥讽一笑:“他这么说,你还真的信了?”
“啊?不是吗?”纪来丰心头一惊,难不成竟在伪装,为博得他的同情?
脑海中,红衣青年的面孔浮现,上一刻还在嚣张,转而又变成可怜,前后差距之大,未必没有可能。
但问题是,他发过心魔大誓,葫芦应该不会有假,且堂堂翠茂庄二公子,也不至于拿性命开玩笑吧?
“笨蛋,谁说葫芦有假了?已拿去鉴定过,的确价值斐然,别说五百上品,再加两百也行。”月梦寒否认道。
“哇,这么贵重吗?”纪来丰不敢相信,明明价值七百,竟只说成五百,这不妥妥一个败家子吗?
“诶?”再一想,更加纳闷了:“门主,既然价值更高,您为何还要生气?”
月梦寒双眼眯起,寒光闪烁,也不说话,紧紧地盯着他,直把他瞧得心里发毛。
确认并不知情,方才道出缘由:“这位二公子,纨绔之名可是广为传扬,白云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敢说自己修炼勤奋,亏他有脸?”
满是不屑的语气,纪来丰皱起眉头,与印象中截然不同,便准备为辩解两句。
却在这时,突然记起,当时说这句话时,柳正业表情古怪,倒果真一副心虚模样。
但如此一来,阳田萎缩,又非勤奋修炼,那到底是为何?
“恩?你猜不出来?”见他兀自不解,月梦寒发出质疑。
与此同时,两边脸颊若有若无,划过一抹淡红,只在夜色中看不大清。
纪来丰并未察觉,只知摇头。若非勤奋,那便是受伤,可他身份贵重,谁敢轻易得罪?
还有,不止这位二公子,好些同门一齐受伤,难不成竟被仇敌打上了门?
又或许,周边环境不对,正和大陆西南,被浓郁阴气笼罩,因而损伤了阳田?
青年自言自语,始终触及不到关键,月梦寒在旁听着,嘴角逐渐抽搐,被他彻底打败了。
“门主,到底为何,您知道吗?”实在想不出来,纪来丰只得请教。
“月某不知!”
“额…”不知为何,女子倏地冷眼,把纪来丰吓了一跳。
“姹月交游浅窄,远比不上青庐门,真想知道缘由,问你那好夫人去呀!”月梦寒哼着气,一副愠怒模样。
夫人指的自是凌乐竹,二人古怪关系,常常被拿来调侃,纪来丰早已习以为常。当真前去询问,对方若知,定不会隐瞒。
但这女人方还笃定,柳正业乃纨绔大少,现在又说不知,分明心中有鬼,说不定是个圈套,万万不可中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