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凝亦在皱眉,直到看见台下、水晶左侧书桌,原本叠起的纸册正在翻动,立刻明白过来。
便对女孩道:“乐葵,瞧见了吗?踏陆能凭空翻动纸册,定是其中设有规则,师父早已知晓。看样子,至少设有三关,且第二关难度不低。”
“啊?只为了两点,设下三重考验,这也太折腾了吧?对于上场十人,岂非太不公平?”凌乐葵纳闷。
“这我也不知。”清凝摇了摇头,没到时候,规则尚不清晰,只得竖起耳朵,各自仔细聆听。
石阶上方左侧,汪兴运没再开口,似还在琢磨,或许也怕圈套。旁边一位男子,中年褐衣,先耐不住了。
“第二关考验,虽有些难度,但即便中游门派,顶尖弟子也能完成,更别提名门了。为何月师妹笃定,自家弟子不行呢?”
月梦寒早有准备,淡淡地道:“非是笃定,而是猜测。师兄如若不信,不妨设个赌局,看他究竟能否通过?”
“这…”褐衣闻言一滞,突然提出开赌,还是自家弟子,有些摸不清她的路数。
正在思忖,突听一声兴奋:“赌局?好哇!几位前辈若有兴致,便由晚辈代劳如何?”
声音来自台下,众人好奇望去,通体一身亮红,容貌年轻不少,行举之间,纨绔之意尽显,正是柳正业!
翠茂庄二公子,不知何时跑来,还掺和到踏陆的争论中,便在安静片刻,有人起哄,倏地热闹起来。
“啧啧,这家伙,真是胆大包天…”看台中间,清凝鄙夷道。
旁边,凌乐葵狡黠一笑:“赌局乃梦寒姐姐提出,二公子主动帮忙,也是一片好意呀…”
“额…”清凝张了张口,却是欲言又止。无奈叹息,比起胡闹,自家师父有时如孩童,半点不比柳正业差。
更胡闹的,还在后头。
当着全场的面,月梦寒竟点起了头:“那好,月某压一枚上品,就赌来丰过不去第二关。”
说罢,目光环顾一圈,绕过褐衣中年,落在汪兴运身上:“汪师兄,不知你可有兴致,与梦寒赌上一赌呢?”
“嚯,好一招激将法!”清凝正在无奈,闻言眼前一亮。汪兴运方才举动,分明有意针对,现在也给他出一道难题。
若压在不能,便是主动认输,若压在反边,不了解自家师弟,到时输了赌局,同样也会丢脸。
旁边女孩,亦是幸灾乐祸,全然忘了,同为青庐一门,多少也会受点牵连。
谁知,汪兴运却道:“汪某不过好奇,对这小子,自是月师妹最为了解,既笃定他不行,我又怎会质疑?”
“切,浪费时间…”众人期待多时,还以为一场好戏,结果一方闭而不战,顿时大为失望。
其中不少鄙夷,心道这老家伙,脸皮厚得很,竟也不知害臊。
倒也有人附和:“兴运师兄说得对,谁家弟子谁清楚,这种情况还有敢压行的,岂不成傻子了?”
“傻子”二字一出,自是无人去领。于是,赌局才一提出,已然陷入僵局。
风波中心,月梦寒安然端坐,她本非赌徒,为堵他人话头,方才无奈为之。如若不能成行,倒也乐于见到。
便在哄闹声中,随着时间,看台逐渐安静,而在水晶中,却迎来了新的进展。
眼见二人僵持不下,古桑不耐烦了,嚷嚷道:“多大点事,折腾许久,你们这些家伙,真有够磨叽的!”
将二人训斥一顿,连带周边看客,多少也被点波及,但她毫无顾忌,开始使用自己的法子。
抬起手臂,先指金刀门:“铁棘是吧?这傻瓜与尚冷玉一组,你与雷鸣一组,答不答应,痛快点,给个话?”
“无妨。”铁棘冷漠的脸,有如厚实冰面,无波也无澜。
“好。”古桑又一扬手,指向尚冷玉:“阴阳宗这位,你可愿答应呢?”
尚冷玉抬起头,朝师弟瞥去一眼,略作迟疑,点了点头。
“看,这不就成了?”古桑拍起巴掌,大声道:“现在三人答应,雷鸣你是发起者,总不会反对吧?”
面对兽血蛮女,雷鸣全无办法,只得答应:“行吧,那就这样决定了…”
古桑一通乱刀,却收到奇效。当即风风火火,往第四道走去,又忙不迭地,催促其他九人就位。
翱天泽、法明等人,毫无犹豫,按照名次,自左向右排布。唯有纪来丰,挠头一阵无奈,该来的还是要来呀。
刚抬起头,又见一道阴鹜眼神,雷鸣正盯着他,便更加头疼了。
方才他的举动,已将此人得罪干净,后续还不知怎么报复呢…
会场中,见人选全部定下,激烈比拼即将开始。三区看客们,纷纷收起心思,开始认真观赏。
方才的赌局,早已被遗忘,可眼看即要不了了之,忽然,变故发生了…
“且慢且慢!”安静之中,响起一声突兀。
却是柳正业,对台上喊道:“月门主,晚辈斗胆,想与您赌上一局,不知可否答应?”
“嚯…”此话一出,周边一阵哗然。
虽说其身份高贵,可一介低阶修士,公然挑衅一派门主,实在太没礼貌。
其中不少惊疑,翠茂庄、姹月之间,究竟有何嫌隙?
或是暗忖,或是议论,目光不约而同,向白衣女子聚集。
受到挑衅,月梦寒自是愠怒,碍于顾虑,强令自己冷静,便问:“翠茂庄的二公子,不知你想赌什么呢?”
“正是方才所说,能否通过第二关,正业倒觉得,来丰师弟未必不行哦…”柳正业道出。
“哦?”便在轻呼声中,月梦寒也是一诧。
迟疑之后,试探地问:“来丰初来白云城,又是第一次参赛,与你素未谋面,为何如此相信他?”
柳正业当即反驳:“怎么没谋面?就在前几天,正业买过他的壮阳丹,在场皆可为证!”
“噗…”理所当然的语气,牵涉男女私隐,全然不知羞臊。短暂的安静后,爆发一阵哄笑。
“哈哈哈,壮阳丹?这不说自己阳虚吗?”
“就是,这也敢说,好歹也是大派,也不知约束门下,翠茂壮要丢脸咯…”
“呵呵,卖大力丸而已,与实力强弱何干?真有够胡闹的!”
顿时,鄙夷、讥讽、怒其不争,化作唾沫飞溅,朝着台下红衣青年淹去。
柳正业则鼓着眼,指着最近一处,呵斥道:“笑什么笑,你们这些家伙,有眼不识珠。那壮阳丹是好物,错过一次,下一次还不知有没有呢?”
只是这般辩解,效果适得其反,看台上,纷纷笑得更起劲了。
倒是月梦寒,暗松了口气,方才真有些担心,怕这小子把孕阳丹的事抖搂出来。
不行不行,再这么闹下去,迟早会出事,需得赶紧制止。
略作思忖,便道:“赌场无大小,二公子既要白送灵石,月某又岂有不受之礼?”
“好哇!”柳正业听见,欣喜不已,顾不得争论,兴冲冲地取来空册。
神情无比专注,一边写,一边念:“现设赌局,姹月三区弟子,天阶考验,能否通过第二关?姹月一枚,能;翠茂庄一枚,不能…”
“诶师姐,不是个人赌局吗,为何写上门派?”凌乐葵听着,不禁疑惑。
清凝对她解释:“这是一种默契,每逢赌局,各派仅下注一次。如若一家二话,岂非告诉外人,自家不团结吗?”
“哦对对…”凌乐葵恍然点头,是她考虑简单了…
“搞定!”台下,柳正业写完,抓起纸册,潇洒一转身,当众念出所写。
询问月梦寒,得到认可后,开始大声吆喝:“各位,走过路过,不可错过。压一枚灵石,有机会获得两枚、三枚,甚至五枚、十枚,一夜暴富,就在今日咯…”
“噗…”看他卖力表演,看台上,包括清凝在内,纷纷无奈,或是不屑。
唯有凌乐葵,捂嘴偷笑,对于此人,印象却是不错。
大概他站在自家师兄一边,还有看似纨绔,实则一举一动,倒也颇讲规矩。
上品灵石,向来各派门主、长老专属,除声名在外、玩世不恭的柳正业外,其他低阶弟子无有敢僭越者。
石阶上三排,踏陆左右对视,青庐多年名门、势力庞大,姹月祖上也阔过,便都不敢冒头。
沉闷之中,月梦寒开口:“汪师兄,您对我派弟子感兴趣,不妨也来试一试?”
“呵呵…”分明讥讽之余,议论声中,不少暗自窃笑。
多道目光射来,汪兴运挂不住脸,眸中阴沉泛起,又一闪而逝,回归了平静。
笑道:“师妹盛情难却,汪某岂敢推辞?至于能否通过,方才早已说过,信任师妹眼光,便也压一枚不能吧。”
“啊?”原以为针锋相对,结果站在同一边,清凝大出所料。
但转念一想,瘪起嘴,鄙夷又佩服,这老家伙见风使舵,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
同样的想法,周边或多或少,也觉此人狡猾,或暗骂他无耻。
殊不知此时,汪兴运内心正在咒骂,希望比试一开始,那臭小子马上摔下去,好有机会羞辱一下月梦寒。
唯有某红衣青年,无视台上纷扰,专心在赌局上。水晶中,八人已经就位,余下雷鸣、纪来丰,也正在赶去。
便忙不迭地催促:“诸位,时间不多了,待十人全部站上,赌局立即截止,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