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人的退场

    写完检讨，赵烈窝在沙发上睡了过去，半睡半醒间胳膊被抬了起来，怀里钻进来一个暖呼呼的大宝贝。

    赵烈脑子是糊涂的，习惯性双脚双手把人裹住，盖好毯子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赵烈先醒了过来，鼻子痒痒的，唐尘的头发软软的刺挠着鼻子。

    赵烈笑着埋进头发里呼噜两下，把人抱紧。

    唐尘被扰醒了，手掐着赵烈胳膊上的肉，不是很用劲，但也不是挠痒痒。

    赵烈傻乐，嘴唇贴在唐尘脑门上“对不起，宝儿，以后坚决不做冒险的事了，不会让你担心。”

    “三十六的人了，惜命点好不好，我还想和你一起活到七老八十呢。”唐尘用手拍拍赵烈的脸。

    赵烈并不觉得掉脸子，唐尘给他一撇子他也得收着。

    “行嘞，一定要一起活到七老八十。”赵烈逮住唐尘的手，嘴唇贴着手心。

    这些部位的亲吻好像比嘴唇间的接触更让人心动。

    两人就这么抱着在并不宽敞的沙发上。

    “快四十的人了，不要老扪着油门悠达，不摔一跤就不尽兴似的。”赵母吃着油条教训包裹着脑袋的赵烈。

    “嗯，晓得了妈。”

    随着年龄的增大，赵烈也极少和赵母抬杠了，比以前更频繁的关心赵母的身体。

    每年一次的体检都必须参加，虽然总避免不了大大小小的毛病。

    三年前赵母确诊了2型糖尿病，刚开始只是运动饮食控制，然后吃降糖药。直到今年血糖居高不下，不得不开始用胰岛素了。

    刚开始是唐尘给打胰岛素，后来赵母也不害怕了，一天一针，自己也该打习惯了。

    “姨，胰岛素是不是快打完了？”唐尘估摸着好像到买胰岛素的时候了。

    赵母点头“还能有个三四天。”

    “行的，下午接唐儿的时候去镇上买。”赵烈吃着大馒头。

    唐尘吃完擦着嘴，抬头问同样吃完的赵母“今天空腹多少？”

    “六点七，差不多倒也。”

    “嗯，七以下就控制的可以，平时感觉血糖低了就马上喝点糖水，吃点东西。”

    “晓得。”

    吃完饭，赵烈送唐尘去了卫生室，顺带唐尘给他重新包扎了脑袋。

    文溪刚送孩子去了学校，进门就开始哀嚎。

    “辅导小欢做作业简直是种折磨，啊～我感觉我要疯。”

    唐尘站在赵烈面前，环着一个大脑袋，把手里的纱布塞好，用压敏胶带缠一圈，确定不会散架。

    “孙毅呢？”赵烈闻着双腿间唐尘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舒服的不行。

    “昨个下午喝多了，回来倒头就睡。”

    文溪生完孩子后已经没有以前那么苗条了，也有了些许的发福，但整个人都是干干净净，每天画着淡妆，很娴雅的样子。

    每次被孙毅带着出去吃饭，他都会很得意地给人介绍“这是我的贤内助文溪。”

    生意做大后孙毅也不是一直都很老实，刚开始有点浮躁，那时候甚至开始接触赌博。

    是被文溪一拖鞋一拖鞋砸醒的，那时候文溪像盯着叛逆的顽皮小孩，每天紧绷神经，把人看的牢牢的。

    孙毅也就一时被人忽悠的上了头，慢慢冷静下来也就没了那股劲。

    知道自己走到这一步不容易，有老婆孩子，不能生活一顺了就琢磨摔跟头。

    这事唐尘赵烈都是后来在孙毅口中得知，还好没走上歧途，也无比庆幸有文溪管着。

    中午赵烈送来了王八汤，醇厚的汤汁弥散着诱人的香味。

    赵烈终于是把罪魁祸首给煮了。

    赵烈的厨艺还算可以，起码这碗王八汤就很鲜。唐尘不吃王八，赵烈一人给王八啃了，本就没多少肉。

    唐尘下班后两人去了镇上，先去买了胰岛素，然后逛了逛热闹的夜市。

    两人就这么牵着手走在热闹的街道，赵烈时不时凑在唐尘耳边说着什么。

    一路走走吃吃，离开夜市的时候肚子都圆润了。

    家里的菜地也都包到了采摘园里，已经有几年没有来集市卖菜了。

    大武小武也都有了自己的排场。

    大武开了一家沙县小吃，在学校边上，人来人往也挺热闹，生意挺好。

    小武开了一家汽修店，修修汽车摩托，还带洗车，招了两伙计，日子倒也过的热火朝天。

    大家好像都有了自己的目标方向，生活过的千滋百味。

    唐尘时不时会收到玉书的来信，用最原始的方式来表达想念。

    信封上还有邮票，有时候会夹杂着奇形怪状的标本，都被唐尘两口子收藏了起来。

    玉书和石莽的目标是一年换一个国家，今年在爱尔兰，一个很漂亮的国度。

    玉书的拍了很多好看的照片，唐尘真心祝福他过得好，和他的照片一样。

    一个很普通的晚上两人睡的很熟，是被几声轰隆炮响惊醒的。

    赵烈把人抱起来，两人坐在床上发懵。

    “什么动静？”唐尘揉着眼睛开了床头灯，赵烈已经在穿裤子了。

    “是报丧炮。”赵烈声音闷闷地说道。

    唐尘大概猜到了，听赵烈说出来了，才匆匆起身穿衣服。

    “在东边，哥，会是谁？”唐尘穿好鞋，端起杯子喝了半杯水，起床养成的习惯。

    赵烈也咕咚咕咚喝了半杯，拿手背擦一把嘴“一会问妈，估计都醒了。”

    唐尘被赵烈拉着去洗漱，潦草洗了洗，两人马不停蹄下楼。

    很多人都醒了，到处都是说话声，赵母热了俩包子塞两人手里。

    “是成才，挂着盐水回来的，快垫吧两口去帮忙。”

    两人还是蒙的，前几天才去医院看过成才叔，当时精神还不错。

    赵母做餐桌前说着“上次都去看去了，也都说好了，这回肯定好了。”

    “都没想到大概是回光返照吧，说是昨晚上还醒了会，你英子婶还给我说喝了两碗糊糊汤。哎、”

    赵烈和唐尘也没敢多耽搁，等李叔收拾好跟着邻居大叔匆匆往成才叔家赶去。

    路上碰着村民也都在聊着这事，不住的叹气，都在惋惜一个好人就这么走了。

    成才叔的儿孙都在身边，也不算抱憾而终。

    大家伙都从凌晨忙到天光大白，村委的支书主任也都来了，都纷纷为家属送上安慰。

    灵堂搭好，寿衣穿正，在太阳落山前终于算是收拾妥当。

    成才叔的儿子和媳妇把众人送到门口，表示感谢。

    大家看着眼睛通红的家属都说着宽慰的话。

    晚上回到家，赵母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一代人的陆续离开，就好像在给他们倒计时，也许前几天还聊着闲，下一个明天就闭上了眼睛。

    李茂和媳妇也回来了，两人没吃饭，儿子一个人在家不放心，和老两口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就回去了。

    晚饭都没吃好，老两口也早早回屋休息了。

    收拾完，赵烈唐尘两人也不多待，上楼补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