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清莺刚到府门口就看到潘氏正被柳乘风搀扶着上马车。
“大哥,母亲,你们这是去哪儿?”她掀开车窗帘子问。
二人闻声齐刷刷看过来,在看到她时皆是一愣。
“姝姝?”
柳乘风快步走过来,一把掀开她的车帘,踮着脚往里探头,“你怎么回来了?”
清莺困惑不已:“我不能回来吗?”
“不,不是,为兄是想看看你哪儿受了伤。”
她捂着心口,神情多了几分痛苦。
“心?”他大惊失色:“七皇子竟然直接捅到你心口了?大夫呢?看过大夫没有?!”
清莺看他仿佛下一秒就要飞进来了,连忙解释:“不是,不是的哥哥,你误会了,我的身上没有外伤,我只是受了惊吓。”
“可他们告诉我你被七皇子刺死了,怎么会……”
好家伙,这才过了不到两个时辰,竟然已经将她给传死了!那明天一早怕是就要有人上门吊唁了!
究竟是哪个挨千刀的在背后推波助澜?!
“哥哥是从何处听来的谣言?”
柳乘风略显尴尬,他后退一步,去搀住赶过来的潘氏,小声解释:“娘,我也只是模模糊糊听到一耳朵,一着急,便没来得及去考证。”
潘氏气恼地睨了他一眼,道:“都告诉你少浪迹那些风月场所,听风就是雨,害得为娘跟着你手忙脚乱,一顿心悸。”
清莺已经下了马车,闻言大抵猜到了柳乘风是在什么地方听到的谣言。
她这个哥哥,平日里总板着一张脸,严肃冷漠,好似旁人欠他银子不还似的,但是他偏与那纨绔的誉王世子交好,近墨者黑,他也常年进出秦楼楚馆,成了个端方正经的纨绔。
潘氏过来握住了她的手,上上下下将她看了个遍,确定她真的无碍,才终于松了口气。
“母亲,我真的只是受了些惊吓,连皮外伤都没有。”
潘氏心有余悸道:“幸好只是谣言,方才为娘一听说你竟被无端刺死,手脚都冰凉了,姝姝啊,为娘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了。”
“女儿明白,让母亲忧心了。”清莺安抚地握住她的手。
柳乘风道:“好了,咱们不要站在此处惹人注目了,免得待会儿惊扰了祖母。”
母女二人这才相携走回了府里。
潘氏还是不大放心,命人去请来秦大夫给她诊脉。
秦大夫看诊时习惯摒退左右。
此时,屋内只有清莺与他两个人。
“能不能麻烦秦大夫帮我个忙。”隔着帱帘,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秦大夫的手指隔着一方丝帕搭在她的手腕处,眼皮都不抬,“姑娘想让老夫帮什么?”
“我知道自己此刻没什么病,等会儿您出去之后能不能说我受了惊吓,引得旧疾复发。”
“姑娘是要老夫作假?”
“不、不是,您昨日还说我这身子并未痊愈,随时都有复发的可能,倒不如顺水推舟……”
秦大夫打断了她未完的话,道:“姑娘,老夫是医者,自要讲医德,你这身子没病为何要说成有病呢?老夫可说不来这个谎。”
说罢,他便松了手,收起了她手腕上的帕子。
“一百两。”帐内传来清莺不紧不慢的声音。
他收拾药箱的手顿了顿,冷声反驳:“老夫岂是会为这黄白之物背弃原则之人?!”
他“砰——”地一声合上药箱,提起就走。
“黄金。”清莺的声音再次传来。
他脚步顿了顿,便继续往外走。
不多时,屋外便传来秦大夫哀伤叹惋的声音:“姑娘受了惊吓,旧疾又复发了!”
帐内,清莺弯唇一笑。
这世上,没有银钱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那便是银钱给的不够多。
……
入了夜,清莺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忽听窗边传来响动,她眼眸一亮,立即掀被而起。
“昨日方在宫中一别,今日殿下怎么又来了?”她双手撑在窗沿,笑意嫣然。
魏槐序依旧着一身玄色衣裳,站在窗外,认真道:“本宫来成全你的愿望。”
“哦?”
“送你一个如意郎君。”
清莺往他身后瞧了瞧,“在哪儿?”
魏槐序捧着她的脸颊,令她看向自己,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她的脸真小,还没有他的手掌大。
她眨了眨眼,澄澈的眸中映出他俊朗的模样,她道:“殿下说的是您自己吗?”
“不然?”
她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魏槐序满脸困惑,不解:“你这是……不满意?”
清莺握住他的手掌,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掌心,像撒娇的猫儿一般,“殿下是在对我表白吗?”
他只觉得手掌传来的触感温暖软糯,蹭得他有些痒,好似痒到了心里,他低眸瞧着面前的小姑娘,屋内照出来的光打在她身后,她的脸隐在光影下,可他却看得清清楚楚。好像有什么东西沿着心脏丝丝缕缕的爬上来,一点点将他包裹。
他咽了口唾沫,颈上突出的喉结随着他的动作滚动了一圈,他的声音忽然有些哑,比寻常时候还要低沉:“姝姝,本宫是认真的。”
清莺面上的表情僵了一瞬,她握着他的一只大拇指,往后退了退,道:“我不喜欢这个小名。”
他没去计较她为何不喜欢,只问:“那你喜欢本宫唤你什么?”
她想了想,道:“人前你唤我柳姑娘,人后你便唤我皎皎吧,这是我生母给我起的乳名。”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你的生母希望你如旷野白驹一般自由,又如天上明月一般皎洁,这是个好意头。”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轻唤了一声:“皎皎。”
这两个字好像在他喉咙里滚了一圈,带着浓浓的缱绻,好似能醉人。
“嗯。”清莺看着他,勾起一抹笑来。
她忽然抬起左手腕在他眼前晃了晃,道:“快看,我戴着你编的红绳,以后,我每天都会戴着它。”
少女纤细白皙的手腕上系着一条红绳,坠下来的两颗翡翠珠子随着她摇晃的动作碰撞时会发出轻轻脆响。
魏槐序眼底的温柔晕开来,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指腹摩挲了一下红绳,道:“真好看,人常说饰品衬手,我瞧着,是手衬饰品。”
“想不到太子殿下还会甜言蜜语。”
“以后你就知道,本宫会的还很多。”他弯了弯眼眸,松开了她的手,道:“你既告知本宫乳名,为表诚意,本宫也允你私下里唤我阿序吧。”
清莺浅浅一笑,“好。”
他又不知道从哪里突然拿出来一枚玉牌,递过来,道:“这是本宫调动手下的玉令,本宫既然认定了你,便将其交于你,若我不在你身边你遇到了什么危险,它或许能保你性命。”
清莺没想到他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自己,不禁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