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冬晨握拳掩着唇边咳了咳，尴尬地道：“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暗地里替皇上做事，出入秦楼楚馆不过是为了收集情报。”
清莺不由地瞪大了眼，“那我哥哥……”
“他与我一样。”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清莺心中五味杂陈。
所以这些年柳乘风三天两头地往外跑，并不是去花天酒地，而是去办正事去了。所以他们都误会了，哥哥这一年来总是不回府也不仅仅是去找阿嫣。
“这次战事之所以能够赢得如此顺利他可谓功不可没。”说着，魏冬晨低下了头，语气有些哀伤，“他其实是怪我的，原本我们说好了要并肩作战，我却叛逃去了前线，独留他一人面对那些。”
难怪这次魏冬晨回了都城以后也没见柳乘风再去找过他，他也没有再出入过大将军府。
“他肯定觉得我是个叛徒，可是……我已经错过了你，我不想再让你看不起……”
清莺忽然想起他临走之前来找自己的那一晚。他问她：“你觉得一个好男儿一定要建功立业吗？”
原来他就是在那个时候做下的决定。
清莺看着他，说：“我觉得哥哥应该是能够理解你的，若你们之间的兄弟情义因此事而决裂，那便只能说是缘分尽了，希望你不要怪他。”
本来她想说柳乘风计较此事显得有些小肚鸡肠，可是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未免太置身事外了，在柳乘风的立场上看，他是经受了好兄弟的背叛，一人背负了所有的骂名，心中有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怎么会怪他？此事是我错了。”
“还记得你当时问我那个问题时，我说的什么吗？”
魏冬晨点了点头，“你说人各有志，不一定要有特别伟大的建树，只要担了该担的责，无愧于心，一生坦荡，也算得上是好男儿的。”
“是啊，所以无论是现在的你，还是以前的你，都是很好的男儿呀。”
“可是你不喜欢。”他苦恼地抓了抓头，“人人都道我是纨绔子弟，你只会对我敬而远之，每一次我的靠近你都会躲避，我对你示好都是认真的，可是你总以为那是玩笑。”
“对不起。”清莺看着他歉意地道：“或许我曾经无意的举动或者言语伤了你的心，可是希望你相信我从无恶意，也丝毫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
“嗯，我知道。”
魏冬晨朝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忽然转了话锋，“你如今在府里的处境挺艰难的吧。”
清莺反应了一瞬，垂下眼睫，轻声道：“还好。”
“别装了，你骗不了我。”他的目光从她掩藏于衣袖下的左手上掠过，随即从马车里侧摸出来一卷画轴，递过去，道：“其实乘风之前就曾带着这个来找过我，希望我帮他寻找柳疏疏。”
清莺接过画轴，打开来，看到上面画得十分传神的女子正是是柳疏疏。“这是……他何时交给你的？”
“去年，就是柳丞霖推你下水那次。”
清莺一时如鲠在喉。
原来，他们都在瞒着她寻找柳疏疏，难怪立嫡一事一拖再拖，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过一句话，因为他们都在等着柳家真正的嫡女回来。只有她一直被蒙在鼓里，傻傻地等待着一个不可能兑现的承诺。
其实她渴望立嫡从来就不是想要抢占谁的位置，她只是希望被承认罢了，只要潘氏将她记在名下，她就能在族谱里写上自己的名字。
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却那么的难以实现。
魏冬晨摁住她微微发抖的手，将画轴合上，看着她，说：“二丫头，我从来没有真正替他寻找过柳疏疏，相反，我一直在尽力阻止，可是我没想到她竟然那么巧合地刚好救下了太子哥哥。”
“我明白了。”她的情绪不免低落。
“你若是愿意，我还想让你入我家的族谱呢，我给你腾一整页，全部写满你的名字都可以。”
清莺看着他认真的神情，不禁抿唇笑了笑，随后装作嫌弃地道：“谁要入你家族谱，我可是皇上钦定的准太子妃。”
魏冬晨张了张嘴，又闭上，随后弯眸笑了笑，道：“你将来成了太子妃还不是入的我魏家的族谱？”
清莺无力反驳。
马车在这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马车夫的声音：“世子爷，柳姑娘，大将军府到了。”
“好了，我到家了，多谢世子爷送这一程了。”
“不客气，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便是，我们永远是朋友。”
“嗯，谢谢。”清莺由衷地道。
……
清莺刚踏入府门，正遇见同时回来的柳乘风，她扬起笑意，唤了一声大哥哥。
对方却像是看不见她一般，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只留给她一个渐行渐远的冷漠背影。
她勉强维持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桐夏不解道：“大公子这是怎么了？跟吃了枪药似的。”
“他是看到我从世子的马车上下来，所以连带着也气上了我。”
“啊？怎么会，大公子从前不是与世子爷一向交好吗？”
她没回答桐夏的问题。
魏冬晨交代过，他们做的是暗线，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清莺抿了抿唇，心想，哥哥就是小肚鸡肠。
她往前走了几步，果然遇上了明显等候多时的木槿。
“三姑娘，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嗯。”
她神情不变，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倒是让木槿愣了愣。
刚踏进潘氏的屋门，对方便冷声叫她跪下。
清莺顿在原地，没有动。没想到潘氏竟然偏袒至此，都不等她说一句话就已经定下了罪。
她抿了抿唇，语气淡淡：“不知女儿做错了什么？”
潘氏的视线落在她包裹严实的手掌上，啧啧道：“为了下你姐姐的面子甚至不惜伤了自己，又为了坏你姐姐的名声徒步走回府，真是好算计。从前我竟不知你的心机这般深沉。”
清莺蹙眉看着她，“母亲是这样想的吗？”
“怎么？我说错了吗？”
“呵～所以母亲是觉得我应该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乐姬为伍为人演奏？如此一来坏的是我的名声，还是大将军府的名声？”
潘氏冷冷的瞪着她没说话。
她继续道：“至于走路回府，确实是我故意的，她将我丢在碧园时可曾想过我该如何回来？”
“好啊，很好，你如今翅膀硬了，都敢与我呛声了！”潘氏咬着牙，一副恨不得撕了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