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她和潘氏都默契地瞒了下来。
以后的日子柳疏疏在殷述黎的帮助下渐渐的展露出自己的能力,她的光芒越来越盛,一度盖过了曾经的柳清莺。
而柳清莺也懂得了审时度势,自动地掩藏住自己。大将军府众人慢慢的似乎已经忘记了府里还有她这么一号人。
这让柳疏疏非常满意,甚至逐渐骄傲自满。
殷述黎将她捧得高高的,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她。她一下成了全都城最耀眼的女子。
这时,紧咬着婚约不放的清莺反而成了众矢之的。
她不愿意退婚,他们就逼着她退。
柳疏疏主动给殷述黎献计。
结果显而易见,清莺失去了柳家人的信任便毫无反抗的余地,她主动进宫去将婚事退掉了。
至此,她以为自己总算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坐上皇后之位了。
直到大婚之日,她被殷述黎摆了一道。
殷述黎呢。
在得知清莺要嫁给魏冬晨的时候他就失控了。
他曾经以为自己对清莺那莫名其妙的情感不过只是受到魏槐序的影响,直到这一刻,他才确定自己是真的动了心。
他无法忍受清莺和别的男人亲近!
在马场看着二人你侬我侬的时候,他只觉得十分刺眼,恨不能当场砍掉魏冬晨的头颅!
他起初还想着等到自己的事成了之后再将清莺给哄回来。
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在崇福寺那风雪交加的一夜,他救下清莺之后,听她句句嘲讽,对他处处抗拒,话里话外都偏袒魏冬晨,他就彻底破防了。
他克制着自己强迫她的冲动,听到自己说:“我都想起来了……”
其实他从未忘记。他心知自己这么做非常卑鄙,可是他没有办法。
他以为自己服软便能换回她的谅解,不料竟然被她推开了,还被她踢了一脚,直接跪了下来。
以为如此她就能解气,却听到她说:“我早就不生气了。”
有爱才会有怨,有怨才会生气,而她连气都不气了,便说明不爱了。
殷述黎顿时慌了,无措地想解释,却再次被打断。
清莺问他为何在此,他……又说谎了。
他说:“我是专门来找你的,我前几日受了伤磕到了头,便将往事都记起来了,我想找你,可是去大将军府找不到你,柳乘风说你来了崇福寺,我就连夜上了山。”
前几日他确实磕到了头,不过是欺骗韩家人的伎俩,以此获得韩家的信任。而他之所以知道清莺在崇福寺都是因为他一直安插了人在柳家。
最后到底没谈拢,因为他们之间横亘着柳疏疏和魏冬晨这两个巨大的障碍。大事未成,他暂时还不能弃掉柳疏疏,至于魏冬晨……
她说:“臣女已经答应了誉王世子的提亲,便不会出尔反尔。”
不!殷述黎绝对不会容许她被旁人染指!太子他都敢杀了,何况区区一个无实权的世子!
他在清莺面前失控了。
最后落荒而逃。
——
后来,他再去找她。偶然得知皇帝竟然起了纳她为妃的心思。
本来就对狗皇帝心怀恨意的他更坚定了弑君的想法。
皇帝多疑,尽管心悦叶凝,但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丝毫不顾及昔日爱人和幼时恩师的情分就对叶家赶尽杀绝。
他心有宏图,却败给了自己孱弱的身子。因为身体不好,反而加重了他的疑心病。
他怀疑枕边人颜贵妃,怀疑位高权重的颜家和柳家,也怀疑亲生儿子太子和安王。
他放任颜家和柳家内斗。一边限制着太子,一边给安王放权。他以为自己运筹帷幄,让鹬蚌相争,想从中渔翁得利。
殊不知,就是因为他的疑心,才让殷述黎有机可乘,成功取代了魏槐序。
没错,魏槐序凯旋途中埋伏的那批人就是安王魏槐翀安排的。他有皇帝给的手令,可以调动一批死士,殷述黎此前偷偷给他透露了消息,他才能成功事先在大军归朝途中设下埋伏。
这件事最后也不了了之便是有皇帝在背后撑着。
魏槐序亲征立了功,在朝中的威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又因为有柳家的支持,隐隐有功高盖主之势,皇帝想要借机挫一挫他的锐气,却怎么也不会料到会害死自己的亲儿子。
魏槐翀发动宫变之前,皇帝就死了。
他认出了殷述黎。
皇帝早就知道孝德皇后当年生下的是一对双生子,也知道另一个孩子被送往了韩家,但是他没有干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中宫嫡子只能有一个,另一个是死是活他根本不在意。
他在意的只有皇室的声誉,为此,他派人一直暗中监视着殷述黎的一举一动,只待他露出马脚便除之而后快,好在一直安然无恙。直到殷述黎被扔进影卫营,他的人莫名其妙被杀之后,他便彻底失去了消息。
那时候,他还以为殷述黎已经死在了影卫营里面,毕竟他比谁都清楚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后来殷述黎改头换面,隐藏容貌,并更名为阿述,这一切他并不清楚。
皇帝年纪大了,人也开始糊涂了。
殷述黎将真相告诉他的时候,他竟然掩面痛哭起来,堂堂一国之君,哭得像个孩子。
“阿黎,是为父对你不起,可阿序无辜,你不该……”
“父皇别忘了,他的死,也有您的一份功劳呢。”
皇帝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他红着眼眶看着殷述黎的脸,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皱着眉头嫌恶地避开了。
皇帝的手僵在半空,微微发抖,痴笑着流下眼泪,“报应,这都是报应啊……”
见他似疯魔的样子,殷述黎心生烦躁,彻底失了耐心,皱着眉头扔出来一把匕首,说道:“给你两个选择,一,自我了断,二,我了断你。反正等魏槐翀攻进来你不会比现在死得体面。”
皇帝颤颤巍巍地捡起匕首,闭上了眼睛,他哑声说:“你已背了弑兄的罪孽,万不该再背上弑父的罪孽,为父这一生做了太多错事,临到终了才有所悔悟,只望你将来莫要步我的后尘。”
说罢,他决绝地将匕首刺进了心脏。
殷述黎下意识地伸出手,接住了他倒下的身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骨子里的血脉相连,他心底狠狠地揪疼,似缺了一块。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魏槐序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