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一开,只见沧溟一身墨绿衣袍披着,直挺着站在府门外两旁龙狮子中间,巍然屹立。身后则是揣着药箱的林太医正,以及一大群的国师府下人仆从有序地候着。
守在府门的君府家丁们赶忙跟上,纷纷叩首跪拜。
你迎了出去,退到门的两旁,行礼迎接,“拜见国师。”
随即双膝还未完全蹲下迎接,便被站在门外的国师一声给止住了,“无须多礼。”
说着,沧溟便径直朝你这儿走来,伸出手来,欲要扶你起来。
你慌乱紧急之下,别过对方伸过来的手腕,一下子站了起来,领着他和身后的林太医正匆匆往府门内走,“国师、林太医正,快快进来。深秋早晨,莫要冻着才是。”
话语毕,领着他们往前面走,余光时不时瞥向你身旁这位,位高权重,却又相助你的国师。
只见他一脸默如寒冰般沉着,半点亲近之色都没透出来,脚步还步履平缓地走着。
你又仔细地打量着这神色,莫不是刚才你方才没接过他递过来的手,下了他的面子,惹他不开心了吧。
正在这时,他突然看了过来,刚好将你方才余光微瞟,给看了个正着。
你的脸唰地一下涨红起来,两眼立即嗖地一下瞟向别处,微润渐红的薄唇呼之欲出着热气。
待一阵涨红消散后,你才缓缓探回头去,两眼欲渐还休地瞟着。
竟被他正面一眼逮到了,微抬眼眸,朝着你轻扬嘴角,清浅含笑。
这国师?怎你每每见他,都是这样巴不得所有人不知道你似的,非搞得所有人都晓得你存在般,他这举动一时把你给愣住了。
瞥看走在后面的林太医正,“事出紧急,叨扰林太医正了。”
林太医正被眼前这一幕幕给愣了下,随即点头示意。笑着连连回应,“韩绪大小姐客气了,本官为医者,医治病患乃本官分内之事。”
你尬然地笑了笑,随即偏过头来,领着人直朝往青苑的走廊去。
“什么?韩绪老夫人竟出事了。这大夫人平日里,瞧着都是一副好说话样。没曾想,竟也是这么个人。”
皇贵妃坐在轿子上,一手紧握着桌沿,似是有些诧异和震惊,对方才桂嬷嬷汇报过来的消息,仍是一阵不可思议的眼神,定住般瞧着前方的昏暗欲渐明宽敞宫内小路。
一旁的淮嬷嬷叹了叹气,略带似有若无的嘲讽意味,“嗐。都是没处可去的老人家了,这大夫人还能好好孝顺她?怕是做梦。”
“且当下,这大夫人也不算是了,姑且算是君老夫人这般称呼吧。”
皇贵妃一愣,“君老夫人?京里何时多了这么号人?”
淮嬷嬷轻嘴一撇,哼一声道,“娘娘久居宫里,不知这宫外发生的趣事。这韩绪府不是被皇上赐给君左相作为君府了嘛。这不,韩绪青颖那嫡母,如今君左相的养母,现已君老夫人身份自居了。”
“.......那韩绪青颖,现下居于何处?”,皇贵妃满脸诧异又不得不信地看着淮嬷嬷追问着。
突然,皇贵妃脑海咯噔一下,似信非信地盯着淮嬷嬷,说出她的猜想,“莫不是还在君府?”
只见淮嬷嬷无奈又世事无常地点了点头,毕竟这种客居他人府邸,且还是长居。这种事在极为看重门第家风的南凉国家而言,那都是给家里蒙羞的事。
只是虽然这位韩绪大小姐,她的情况特殊。
但终归是坏了女德和家风的事,自然身为下人的淮嬷嬷,且又是专门伺候贵女娘娘们的她来说,像这种极为隐晦又羞耻的事,她是绝不会到人前乱嚼舌根。
即使是在自个伺候的主子跟前,那也得规规矩矩的。
“娘娘........,那现下这情形,可还要去君府?”,淮嬷嬷见罢,朝着皇贵妃似若有所思地探问着。
皇贵妃眉眼不停来回打转,左右思虑一番,只能摆驾回宫。
虽她是韩绪青颖力保救下,于她而言,这位可是她的恩人。投桃报李,滴水之恩,身为皇贵妃的她,昨夜君府里发生那么大的事,叫韩绪老夫人都见血了。
此种情形,她这个受人家韩绪老夫人嫡长孙女之恩的皇贵妃,无论如何都得表示一二,前去探望一二为好。
但现在她的母家,又是那样的情况,她自身都是如履薄冰,自是得顾好自个。至于前去探望表示心意什么的,她只好作罢。虽她脸色略微难堪,但又不得不只好作罢。
“派人送些物什过去,前去慰问一二,以表本宫心意。”
淮嬷嬷赶忙应着,随即看向站在轿子两旁的侍卫,吩咐道,“摆驾回宫。”
侍卫赶紧抬起轿子,往未央宫回赶,轿子前后两旁的宫女掌着灯引路,淮嬷嬷则走在轿帘窗沿边上跟着,一路上陪着皇贵妃说说话,时不时劝慰着。
“娘娘莫要管这些费力不讨好的闲事,好好待在宫里便是了。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到定惹皇上和太后嫌了,不值当。”
“对对....,嬷嬷说得在理。”,皇贵妃连连应着淮嬷嬷的话,双手紧握着桌沿,任由着轿子往未央宫里回赶。
“快!趁天还未全明,快些回宫。”,淮嬷嬷一边回应,一边耐着性子催着侍卫和宫女们。
方才还在这武神宫门门还在慢悠悠的轿子,外加一大帮人的宫女侍卫,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没入了似灭未灭的宫园林路里,直至没了影。
瞥了眼已不见踪影的马车,躲在草丛里的棠嬷嬷弓着背起身,头还时不时往那已是一片天光渐明,却还未亮的那头探去。
轻撇嘴角,勾起一抹阴笑,背着身后的三个羽卫叮嘱道,“去,告知贵人。就说方才皇贵妃娘娘在武神宫门口,似要劫大牢。”
身后的羽卫得令后,嗖地一下往羽卫门方向撤去,去禀报事宜。
“哼,韩绪青颖韩绪青颖,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翻得了身。你这贵人着实碍眼,我先替你拔掉吧。”
站在一旁的冬儿,似在发颤,嘴角打着哆嗦,“嬷嬷.....,若是被发现,到时该如何?”
一听到这话的棠嬷嬷,冷眼撇了撇身后,撇着嘴低声怒道,“你这小蹄子,在这说什么风凉话。滚!看得就心烦。”
都到这关键时刻了,可不得好好整整那韩绪青颖,谁叫她敢欺负她家郦妃娘娘。
若不是那贱人,她家现在都是皇贵妃了,眼下正是除掉那贱人的人的好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行了!此事你且当作未听见瞧见便是了。”,又叮嘱了冬儿一句。
“可嬷嬷派人将左相拦在宫里......到时左相醒了,追究下来?”,思虑再三,冬儿似有所虑地担心着。
“且那韩绪老夫人.....还出了那么大的事。若是左相怪罪下来,说我等耽搁了韩绪老夫人的病情,而问责?”
“怕甚?那是左相自个要留宿的。这菜肴美酒美人,哪样不是左相都沾了?我等何曾出现于那湘寰殿里,莫要乱嚼舌根。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瞧这里也已安排吩咐妥当,棠嬷嬷满怀欣喜地朝沁芸殿方向走去。
心里不停地沾沾自乐,哼,韩绪青颖韩绪青颖。我倒要瞧瞧,这君府的家主已被我留在宫里,现下这君府老夫人的招式,你如何能抵得住?没了左相的助力,便没了太医过去医治,看你那半死不活的祖母,还能撑到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