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敲门声不停，每一下都像是能把门给震碎掉一样用力。
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力度还越来越大。
与此同时，一个有些压抑的声音逐渐响起：“沐医生，你怎么不开门啊？”
“你为什么不开门？为什么不帮我们治疗？”
“你到底在里面干什么？”
“开门啊，快开门啊，你快快快快快快快开开开开开开门门门门门！！”
机械到破碎的声音从门缝之间缓缓流淌进来。
敲门的动作越来越用力，甚至已经不能用“敲”来形容，更应该称呼其为“砸”！
门外的人似乎无比渴望进来。
如同雄壮的棕熊拼命砸着老乡的门，用嘶哑古怪的腔调模仿着人类讲话，就等着老乡给它们开门之后进来先把老乡给享用了！
这是实打实的围困。
医务室是不存在侧门的，唯一能够进出的就只有眼下被敲着的那个大门。这也就意味着只要把守住这扇门，门内的人就绝对不可能有其他地方出来。
而如果开门，就要帮人“治病”。
简而言之，眼下就像是RpG游戏之中的过场cG。无法逃避，必须面对。
门外的声音还在继续。
但门内的情形倒是有些古怪。
此时此刻，青蝶沉默地摆弄了一下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
先前她带过来的那套已经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纯白色的套裙。
如果忽视这件套裙上面沾染的灰尘和污渍，那她看起来倒真像是护士一样专业。
这是刚才沐青让她换上的。
在先知“友善”的建议下，青蝶并没有坚持多久就选择了听从。
看着青蝶换上护士的衣服之后，沐青微微颔首。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长桌，果不其然在上面发现了另外的三个工牌。
工牌上面的字样也很简单，就是校医助理。
毫无疑问，这就是助手的身份卡。
掂量了一下这个助理的身份卡之后，沐青就把这玩意儿扔给了青蝶：“戴上吧。”
“想要彻底融入这个学校就必须要有身份，而身份卡能够赋予他们对应的人设和身份，”他说道，“不然的话你在这个学校和‘透明’没什么两样。”
“我们接下来的目标是谋求更高层次的身份，所以眼下必须要有一个跳板，而校医这个身份就很适合作为跳板。”
对此，青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眼神凝重地看着沐青扔过来的工牌。
“这个学校，很特殊。”
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将工牌戴上，转而沉声说道：“我能够从这个东西上面感觉到某种不祥的气息，那似乎是缺失了什么的味道，这大概是隐藏在学校之中的……唔啊！”
还没等她说完，沐青就直接屈指一弹、用一颗小石子弹在青蝶的脑门上。
你还搁这儿谜语上了？
跟我玩谜语人？
“那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他看也没看揉着额头的青蝶，“眼下更重要的是破除当前的困境。”
“等你戴上工牌之后就会意识到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闻言，青蝶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她觉得自己真是揽下了一个苦差事。
但有什么办法呢？她之前和别西卜都做好“交易”了。
至少在这个游戏之中，她得保住沐青的命。
任命一般把工牌戴在自己身上之后，下一秒、青蝶的身体微微一震。
她就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东西一样，脸上的表情越发严肃起来。
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了不到三秒钟。
在三秒之后，青蝶这才回过神来：“这是……”
“这是你的身份。”
还没等她说完，沐青就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她：“谨记以下几点：第一，不要做出不符合你身份的事情。第二，时刻注意那些看起来不太正常的家伙，尽量不要和他们过多接触。第三，听从我的每一个指示，放弃其余的思考。”
“不然的话，你将会永远留在这个学院之中。”
“好了，既然你已经明白这个学校的规则……”
沐青站起身，将自己脱下来的风衣叠好放进自己白大褂的内衬之中，同时回过头看着青蝶：“现在，你可以去接待外面那些家伙了。”
青蝶：“？？？”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沐青：“你疯了？！让我去接待？！既然你知道要遵守规则，那你就应该明白你刚才这句话到底会导致什么后果！”
接待了就代表要治疗。
可她一个虫子头头会他妈的治疗啊？！
要让她玩玩吓人、杀人啥的还能勉强解决一下，治疗？
他妈的自己要是会治疗当初还用得着被困在茧里面扮成老登跟沐青这群玩家虚与委蛇？！
从青蝶眼神那一长串的质疑之中，沐青能看出她现在的迷惑。
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偏过头，看向门后的方向。
那双眼睛就像是已经穿过那扇门，看向门外越发急躁的一群人一样。
“的确，按照身份人设来看的确是这样。”
“但前提是，外面那些家伙得是‘人’才行。”
刚才那些话语已经告诉沐青，眼下正在砸门的到底是什么群体。
那是和他先前看到的那个少女一般的……
“徘徊者”！
“真奇怪，”沐青摩挲着下巴，在心中喃喃自语，“按照我前世的情况来看，徘徊者起码得进入学院第三天才会出现才对。”
前世的时候，沐青游戏里面就出现过这些“徘徊者”。
他们是过往的旧日之影，是未曾从游戏之中脱离而出的亡魂。他们永远徘徊在这个学院之中，像是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寻找着什么。
但，这些家伙本不该出现得这么早。
前一次的圣心十字学院出现徘徊者是在第三天。在此之前，那些家伙就应该和先前操场上那个女孩一般，永远困在某个地方、持续着自己堕落之前的行动。
可现在自己这个医务室门口竟然也出现了徘徊者。
“不过，徘徊者严格来说也算是学院的一部分。”
如果将玩家比作演员，那么徘徊者就相当于是舞台上的“道具”。
它们本身也是组成这个舞台的一部分，自然也归属于这个学院的规则之中。
既然如此，那么它们也是有道理可循的。只要把握住他们的规则，甚至能够反过来将其利用在自己的扮演之中。
至少沐青前世就亲眼看到过有利用自身优越条件，成功让某个深陷情情爱爱而不得的徘徊孤魂，拜倒在对方的石榴裙下，然后让玩家反过来利用其徘徊者的身份，成功换取大量学分、攫取利益的。
这就和演员利用场景表演一样，是可以被规则认可的部分。
“只不过这个场景是近似于‘人’的程序罢了。”
“或者严格来说，正因为是近似于‘人’，所以解决起来才更简单。”
因为程序有必然的对错，而人没有。
这就意味着沐青只需要提前找准程序的运行机制，就能够完美应对徘徊者的威胁。
“用看病来描述，那就是医生手按在你的胸口问你这边疼不疼，有多疼，结果你说‘这里有点疼’一样。这里到底是哪里？有点疼是多疼？”
“毕竟人是很难把自己真正的感受说给他人听，就算是说了、他人也很难理解。当然，经验丰富的医生能够凭借模糊的描述查清楚病因，可我们不是医生，做不到这一点。”
所以，是程序反而更好办。
因为程序的“病因”是明确的！
是只要反复试错就能够揣测出来，并且找到解决方案的！
尤其是在对方是徘徊者的情况下。
只需要按照对方的程序机制走，就能够让其轨迹重新达成闭环。从哪儿来，往哪儿去。
“而恰巧，我最擅长的就是——穷举！”
沐青面带微笑，四下里张望。
而后他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个东西。
青蝶看得分明。
此时此刻被沐青捡起来握在手中的，分明是……
一把锈迹斑斑、满身都是暗红色鲜血的。
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