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酒,三种不同的酒杯。
杜康用的是玉碗,葡萄酒配高脚玻璃杯,啤酒则是大塘村出品的竹杯。
邪门的是,不论哪种酒杯,上面都刻着“庆丰楼”三字。
菜好,酒好,就连本来不被重视的杯盘碗盏都有一种高级定制的感觉呼啸而出。
玻璃杯自然都出自周家的窑上
周家父子最近更忙了,大塘村的暖棚生产刚告一段落,他们陆续接到了不少玻璃器皿的订单。
有了迅速升温再降温的工艺,现在周家出品的玻璃已经成了耐磕耐用的精品。
窑上最近订单接到手软。
暖棚也好,器皿也罢,都已经走出睦州,冲出吴越,周家做起其他几国的生意。
再加上庆丰楼接下来的火爆,玻璃窑蹭上这波热度,从前不被待见的玻璃制品以后会成为彰显品位的爆款。
看着今天菜肴酒水的受欢迎程度,林桑不出意外地头疼上了。
“上次那本书上的酿酒秘方,家里研究出来了吗?”
林桑未雨绸缪。
她农场的藏酒虽然多,但也禁不住酒楼火热的行情。过了试营业期,酒水供应会控制住,但也撑不过一年。
所以他们要赶紧安排人酿酒了。
“上次试酿的一批过几天就能开封,成不成功很快就能知道。”面对盛况,小南也是一则喜一则忧。
母子两个站在楼上聊天,完全没注意到混迹在一楼大堂里的孙家明。
孙家明也在头疼。
庆丰楼太出乎他意料了,他不知道玻璃杯如何能刻上字,不明白庆丰楼突然哪里来这样多的门道?
玻璃杯不便宜,杯中的酒更是碾压了剑南春。
更别提那些色香味俱全的特色菜,每一道都是他从未见过的新奇。
难道自己这边的咄咄逼人将齐家逼到了绝境,父子两个触底反弹了?
双方的实力陡然悬殊到这个地步,他踉踉跄跄站起来,看不到接下来归云阁还有什么竞争余地。
酒楼第一天试营业,客流从下午到入夜,整整三个时辰不断。
孙家明亲眼看着大堂和楼上雅间不停地翻桌上菜,这才是客如云来,他估摸一晚上的营业额就抵得过归云楼十天。
一想到自己还为这样的营业额做了贡献,孙家明更郁闷了。
他酒意还没散就提前离席,这一离席才发现归云楼背后的玄机。
他撞见了正在倒车的钱家母子。
原来还是上次的大塘村钱家捣的鬼,那个敢当街玩他的小子钱南滑不溜手的,当时跑得比兔子还快,后来还像兔子一样难逮。
跟兔崽子聊了半天的应该也是钱家人,俩人骑着同款的车。
这人跟钱南长得还颇像,不知道是家中姐姐还是谁,这次被他无意撞到,孙家明暗暗观察了一阵,刻意避开狡猾的钱南,尾随林桑走了一路。
连林桑绕路去接小盈小车,他都极有耐心地跟着。
走着走着,他脑子里有了好主意。
不管她是钱南的谁,这层关系孙家明都志在必得。
可能是挖墙脚挖顺手了,他理所当然地觉得齐家的墙角好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孙家明借着酒兴打开新思路,他霸气侧漏拦下林桑。
“这位娘子,我不管你是谁,以后都不要跟齐家合作了。嫁给我,成为孙家人,不管你有什么能耐,孙家都能带你飞得更高——”
林桑被车队拦下时觉得这一幕熟悉,这不是小南历险记么?
再一瞄那张嘴脸,看来就是齐咚呛口中的龟孙儿子,那个小南笑容越来越接近的孙家明。
林桑认真瞧了瞧,好像身上的臭屁劲是有一点雷同,但自家儿子明显帅气多了。
这事林桑其实是有准备的。
庆丰楼大获全胜,归云阁一定耐不住寂寞要出手。她已经做好了会被孙家威逼利诱的准备,甚至想好了说辞。
她跟庆丰楼三七合股,如果归云阁纠缠不休,她也提出这项条款。
依旧三七开,但是她要占七成。
想必能将孙家雷得格外焦嫩吧,对方一定会以为她是个疯子。
没想到孙家明不按套路出牌,林桑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林桑还没开口,钱盈怒不可遏地跳将起来:“混账东西,你嘴里放的什么屁,敢不敢再放一遍?”
他师父李主簿可不是善茬,骂人时什么黑话都往外撂,钱盈这两天跟着他,已经学了一点骂人皮毛。
但对方脸皮显然比他想得要厚,那混账真就没顾忌,又放得雷声震天。
“你们几个也是钱家人吧?正好,都做个见证,我在这里特地求取这位娘子,嫁给我孙家明,一辈子吃香喝辣,有享不尽的富贵——”
神啊,林桑尴尬癌都犯了。
不是她耳朵出了问题,出问题的是对方的脑子。
两个孩子显然也听见了,可是傻孩子,碰到这种脑残离他远一点就好,跟脑残有什么劲好较?
所以她二话不说,掉转车头就跑。
那个脑残见对方不理睬自己,索性跳下马车,一下拦在小三轮前面。
“小娘子别走啊,这有什么好害羞的?跟着我过人上人的日子,好过你每日这样辛苦,不好么?”
怎么样?
这下该动心了吧,他偷眼看林桑。
当着家里俩侄子的面,林总此刻的表情可谓精彩到了极点。
天雷滚滚,她两辈子都没经历过这样的社死现场。
林桑没能雷倒对方,自己先来了个外焦里嫩。对方这一身酒气,是喝得有多大?
且不说脑子够不够清醒吧,这货到底知不知道她是谁?
林桑对寡妇没有歧视,不管哪个时代都不应该有守节这样反人类的操作。
可林桑自己没有要嫁人的意思。
她现在经营着好几条生产线,上辈子从未涉及过的餐饮业也打开了新局面。
家里的学生们也以一日千里的速度在成长,林总甚至找到了一点事业女强人和家庭教育咖两者兼顾的成就感。
教育咖·桑还没想好要拿眼前的二愣子怎么办,她的学生兼侄儿钱盈已经忍无可忍。
他呼啦一下跳起,对着那可恶到极致的脸挥去了拳头。
“我叫你胡说,叫你侮辱我伯娘!你再胡说八道一句试试,信不信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他一边说,一边确实是这么做的。
林桑看见二愣子孙家明结结实实挨了几拳,然后一脸不可置信地吐出了一颗后槽牙。
“伯娘?”逗他玩呢!
孙家明现在单身,但他不止成过一次亲。
不管他向谁家求亲,国舅爷宝贝儿子的身份,都能让对方的表情立即像吃了仙丹一样,婚姻大事也能让他手到擒来。
这种一言不合上来就动手的,孙家明做梦都想不到这样的情节。
“不是,我已经表明身份了啊,我——睦州孙国舅的唯一亲子,我要娶你的——”
孙家明又愣了一下:“你说什么,伯娘?”
接着他甩甩头,又无所谓了。
“没关系,伯娘就伯娘吧,你把家里夫君休了,嫁给我,大不了多给钱家一些银子……”
巴拉巴拉……
不光侮辱伯娘,还侮辱过世的大伯。
这下连小车都涨红了脸,“唰”一下往上冲。
林桑怕俩小子吃亏,一边一个拉住他们:“你们看好了,这种货色的,老娘亲自上!”
她还没掏出趁手的兵刃,小南驾着另一辆车从后面来了。